这个男人平时霸道得让他牙痒痒，可到了这种时候，却让他觉得无比可靠。

张夫人终于待不下去了，她狠狠地剜了季星然一眼，又畏惧地看了看霍北的背影，最后灰溜溜地夹着皮包，一句话没说，自己跑了。

王院长如蒙大赦，赶紧找了个借口：

“那个……霍同志，季知青，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随时按铃叫护士，我……我去查下一个房。”

说完，带着护士长逃也似的离开了。

病房的门被关上，世界总算清静了。

霍北刚好削完苹果，他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一块递到季星然嘴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咳……咳咳……咳咳咳！”

季星然突然弯下腰，发出了一阵剧烈到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的脸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灰败不堪，嘴唇发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好像吸不进任何空气。

“季星然！”

霍北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脸色大变，一把扶住季星然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身体烫得吓人，却抖得厉害。

“医生！”

霍北抱着他，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医生！快来人！”

门被猛地推开，刚刚逃走的王院长和护士长去而复返，冲了进来。

王院长冲到床边，只看了一眼季星然的样子，就大惊失色，对着护士长失声喊道：

“不好！急性肺炎转重症了！快！快去准备氧气瓶！准备抢救！”

“氧气！氧气瓶推过来！”

“肾上腺素一支，准备肌注！”

王院长失态的叫喊声和护士长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病房瞬间变成了战场。

霍北被护士推到一边，他看着几个白大褂围在床边，看着季星然的身体在剧烈的痉挛中被按住，看着那张灰败的脸几乎要埋进白色的枕头里。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不行！血压在掉！心率过快！”

“肺部听诊全是湿罗音！这是急性肺水肿！”

“院长，我们……我们！”

王院长一把抹掉额头的汗，他冲出包围圈，看到站在墙边、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霍北，脸上血色尽褪。

“霍、霍同志……”王院长声音都在抖，

“县医院的条件……就这样了。病人情况太危急，急性肺炎引发了重度心肺衰竭，我们……我们尽力了。”

“什么叫尽力了？”霍北的声音很低，像结了冰。

“我的意思是，必须马上转院！要去省里！要去军区总院！”

王院长焦急地搓着手，“但是……但是办手续、联系车辆、路上颠簸……我怕病人他……撑不到那个时候啊！”

这番话，无异于一张死亡通知单。

霍北看着床上那个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有的人。

他一把推开挡路的王院长，走到床边。

“都让开。”

“霍同志，你别冲动！现在是抢救的关键时刻……”

霍北没有理他，他弯下腰，用手背碰了碰季星然滚烫的额头，然后俯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季星然，撑下去。”

“我说了，你的命是我的。”

第168章 以我之名，向天夺命

“霍、霍同志，你冷静！病人现在的情况，根本经不起任何移动！挪动就是催命！”

“不挪，就是在这里等死。”

“你所谓的‘尽力了’，就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这张病床上？”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车。”霍北吐出一个字。

“什么？”王院长没反应过来。

“我说，车！”

“县医院最好的车！最快的司机！现在，立刻，马上！”

“可、可是手续……”

“我给你办手续的时间，谁给季星然续命的时间？”

霍北一把揪住王院长的衣领，“我再问一遍，车，在哪？”

王院长两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那眼神分明在说，如果季星然死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拉上整个医院陪葬。

“在……在后院……一辆北京吉普……是、是我的专车……”王院长魂飞魄散地喊道。

“氧气瓶，药品，找个最有经验的护士跟着。五分钟内，我要在医院门口看到车。”

霍北松开他，像扔一个破麻袋一样将他甩开。

“霍同志，去省城的路不好走，这么颠簸……”

“那就人肉给他当垫子。”

霍北看也不看他，转身走到病床边，开始给季星然整理衣服，将他身上盖着的薄被裹得更紧。

他看向那个已经吓傻了的护士长，“去，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