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抖得更厉害了，眼泪汹涌而出，她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双刚刚恢复生机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木青的绝对恐惧和一种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卑微祈求。

翠果端着水碗的手也在抖，碗里的水晃荡着。她看着木青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位柳才人，绝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她是一条潜藏在深潭底的、冷静到可怕的毒蛇。救小喜，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一次精准的、带着巨大风险的……投资。她是在用命，赌她们的忠诚！

“明……明白！才人！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喜就是…就是累着了，染了点小风寒！已经好了！好了！”翠果抢先一步，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地回答，像是在对木青，也像是在对自己和小喜强调。

木青的目光在两人脸上缓缓扫过，确认着她们眼中那刻骨的恐惧和臣服。很好。恐惧是控制底层人最有效的枷锁，而救命之恩，则是套上这枷锁最顺理成章的借口。

她脸上那层寒冰般的冷硬似乎融化了一丝，但眼神依旧深不见底。她从小喜身上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从未说过：“翠果，喂她喝水。小口，慢点。”

危机，暂时化作了她手中第一道无形的绳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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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深宫苟王5

小喜奇迹般的“康复”（在翠果对外的一致口径中，只是累狠了染上点小风寒，被柳才人照顾了几天就好了），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冷宫区域这片死水般的宫人圈子里，激起了极其隐蔽却无法忽视的涟漪。

木青的院子，依旧偏僻冷清。但变化在悄然发生。

先是负责送饭的小太监福安。他依旧板着脸把食盒往门口石墩上一放，但动作似乎轻了一点。有一次，木青恰好开门出来，福安的目光飞快地在她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然后迅速垂下眼，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才人，您的饭。” 虽然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但少了之前那种纯粹的漠视。食盒里的饭菜，似乎……也略微像样了一点点？至少不再是纯粹的残羹冷炙，偶尔能看到一两片完整的菜叶，甚至有一次，里面多了一小块看起来还算新鲜的蒸饼。

木青对此心知肚明，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只是像往常一样，淡淡地点点头，拿起食盒。没有多余的感谢，也没有刻意的亲近，维持着一种疏离的平静。

真正的突破发生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傍晚。

木青正在窗下整理晾干的草药，将它们分门别类地收进小布包里。院门被轻轻叩响了，声音很轻，带着迟疑。

翠果疑惑地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宫女，年纪稍大些，面容愁苦，穿着比翠果更破旧的宫装，袖口磨损得厉害。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小布包，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看到翠果开门，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眼神躲闪，飞快地朝院子里瞥了一眼，似乎在寻找木青的身影。

“你…你找谁？”翠果警惕地问。

“我…我……”宫女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哭腔，“我…我听说…柳才人…心善…能…能……”她嗫嚅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痛苦又羞耻的神色。

翠果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变了变。她回头看向屋内的木青。

木青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草药包，走到了门口。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那宫女捂着小腹的手上，又看了看她蜡黄憔悴的脸色和眼底深重的青黑。

“进来吧。”木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她侧身让开。

那宫女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惶恐，几乎是踉跄着进了院子。翠果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木青之前的吩咐，警惕地探头看了看外面冷清的巷子，迅速关上了院门。

屋内，油灯如豆，光线昏黄摇曳。

宫女局促不安地站在屋子中央，身体微微发抖，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木青。

“哪里不舒服？”木青直接问道，语气是医者特有的冷静，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或好奇。

宫女猛地抬起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才人…奴婢…奴婢下面…疼…火烧火燎的疼…好久了…还有…还有脏东西…味儿大…”她语无伦次，声音哽咽，充满了难以启齿的羞耻和痛苦，“偷偷找过…找过外面不挂牌的野郎中…给了几个铜板…给了点草根…吃了…没用…更难受了……”她绝望地摇着头，“管事嬷嬷说…说我们这种下贱身子…熬着就是…可…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