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青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像淬了毒的冰针，字字扎人，“好啊。”她甚至微微扬起了线条优美的下巴，将那圈狰狞的指痕完全暴露出来，挑衅般地对着王妈妈，“试试看。”她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幽深，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只是不知道，等大帅回来，问起他这新得的‘玩意儿’……脖子上的掐痕没好，又被灌了毒药死在床上……王妈妈你，打算怎么回话？”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毒药！”王妈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变了调，眼神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慌乱，“这是上好的补药！老太太亲赐的！你敢污蔑！”

“补药？”木青嗤笑一声，那破碎嘶哑的笑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瘆人。她抬起手，用纤细却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指，指向药碗，“赤芍三钱，活血祛瘀，量大则破血妄行，与你这碗里的红花同用，无异于催命。川乌头……呵，生品剧毒，炮制稍有不慎便是穿肠毒药，这碗底的渣滓，你敢不敢捞出来让懂行的瞧瞧？”她的目光如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王妈妈脸上，“老太太亲赐？还是你王妈妈……‘体恤’我这新来的，特意加了料？”

王妈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煞白如纸。她惊恐地看着木青，像看着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药里确实被她悄悄掺了东西！本想趁这新来的重伤虚弱，神志不清，一碗下去加重伤势，让她悄无声息地“病”死，彻底除掉这个碍眼的、可能分走她油水的祸害。可眼前这个女人……她不是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乡下丫头吗？她怎么懂这些？！

“你……你血口喷人！”王妈妈色厉内荏地尖叫，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妖言惑众！我看你是掐坏了脑子，失心疯了！这药……这药……”她看着那碗药，仿佛看着一条吐信的毒蛇，再也说不出“好”字。

“滚。”木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耗尽了她此刻大半的气力。她靠在冰冷的床柱上，微微喘息，脖颈的伤口随着呼吸隐隐作痛，但眼神却锐利如初，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令。“带着你的‘补药’，滚出去。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王妈妈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恐惧、愤怒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羞辱感在她眼中疯狂交织。她死死地瞪着木青，嘴唇哆嗦着，似乎还想放几句狠话挽回颜面，但在接触到木青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最终，王妈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咒骂，狠狠地剜了木青一眼，猛地转身，像避瘟神一样，几乎是撞开厚重的门帘冲了出去，连那两个不知所措的小丫头都顾不上管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浓重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两个小丫头彻底吓傻了，端着药碗和衣服，僵在原地，像两尊石像，大气都不敢出。她们偷偷抬眼觑着床上那个苍白虚弱、却又散发着可怕气息的新主子，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

木青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喉咙，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第一步，险之又险地迈出去了。暂时逼退了这条毒蛇，但危机远未解除。这具身体太虚弱了，脖子上是足以致命的伤，内里恐怕也早就被那些所谓的“补药”侵蚀得千疮百孔。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必须尽快恢复一点行动力，找到真正能用的药！

第3章 第九房姨太太3

她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在那个端着药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身上。这丫头看着年纪最小，大概十三四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吓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你，”木青开口，声音放低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沙哑命令，“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浑身一颤，差点把药碗摔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九姨太，奴婢……奴婢叫小莲。”

“小莲，”木青盯着她，“把这碗东西，”她指了指药碗，“倒掉。倒进那边的恭桶里，冲干净。一滴都不许留。”她又看向另一个捧衣服的丫头，“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叫春杏。”另一个丫头也吓得声音发颤。

“春杏，”木青的目光扫过她捧着的衣服，那是一套崭新的水红色绣缠枝莲纹的夹袄和同色马面裙，料子极好，但颜色过于娇艳轻浮。

“把这衣服放下，然后，”她的视线转向梳妆台，“去，把梳妆台左边第一个抽屉里的东西，都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