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场有杀人犯(109)

作者:风声过处

江两鬓不再看了,狠命将眼闭上,然而无数惨声仍旧手脚并爬闯入——一颤颤断喉,头颅扑秃秃落地,碗口大的血芙蓉簌的一下喷放,都闯进来,从头皮一路到脚底,合身一个寒颤,险些要发疯。

“下一轮我们一定要救他们······”李抚琴的声语已经有了哭音。

“你把眼睛闭上,不要看。”同用传译器的武大沉声道。

突然间,江两鬓很想看一看李蓬蒿。自从进了考场,后者就再没有在传译器中说过话。

他还好么,也被吓住了么——于是探身出去,去寻“玄”字列“尊”字座,可惜隔得太远,探前缩后,也只能看到一角衣袖。

最后只能回正身子,心中郁郁地想:但愿没事。

杀戮结束后,几个伪作胥吏的探员入场,用杠架将场内的尸首抬出。又进几人,擎了尘帚地拖等洒扫工具,将一应断手断脚五官脏器收拾,同时拭净地面、墙壁、案角包括苟活考生身上的血水,足足拎了一十八桶出去。

一张胡床被搬进来,放在香案前、血尸侧旁,乌纱头走过去,屈身坐下,而后罩望科场,开始数数:“二、四、六、八······”声音渐弱,后又渐强,“二十六,二十八——二十八个,噢不是,那边还有,二十九。”

数毕,转看向一边记录的探员,肃声道:“写清楚了,第一轮,二十九人丧生。”

探员点点头,擎笔在一张红纸上写好。写毕,搁下文具,独将那纸揣在兜里,急步跑出都堂。

乌纱头回首,看向全场剩下的四百余名士子,指了指那探员离去的方向:“送信去了,给你们皇帝。”

换个气口,接着说:“所以不必害怕。只要你们的皇帝按我们的要求,诏书一下,我们立马就放人,说到做到。”

全场寂寂的,有一种冷气涌上来,因此呼吸声渐小了,牙齿打战的声音渐大——这是死过人的地方,人们这样想。

在这死人的冷气中,第二轮的半炷短香点燃了。

不过顷刻,传译器中传来基站刑侦人员曹向东的喜声:“有人打手势了!我看到了!不止一个,有好多个!”

窦尧的声语紧接在后:“快快快快快!题目编号告诉我!口水话少说!”

曹向东:“二十六,三十八,还有四十一,方位分别是第二十二行第四列位‘黄’字列‘裳’字座,第八十六行第二列位‘地’字列‘奉’字座,第一百一十六行第一列位‘天’字列‘弁’字座!”

江两鬓很快反应,指出对应的负责人:“第一个是李抚琴的区域,第二个李蓬蒿,第三个武陵源!”

李抚琴、李蓬蒿、武大一齐应声:“收到!”

然而下一顷,便听李抚琴慌道:“坏了!二十六题我不会!”

传译器中话音甫落,江两鬓一抬首,便看到李抚琴那一行东侧,把守的金吾卫有意无意侧过身,向她看了两眼。

“你先别急注意声音,别被听到了。”江两鬓提醒道。

话未竟,传译器已紧跟窦尧的答复:“第二十六题,语出《周礼·天官冢宰》卷八,‘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褘衣、揄狄、阙狄、鞠衣、展衣、缘衣、素纱’,帖‘褘’、‘揄’、‘阙’、‘鞠’四字!”

李抚琴:“多谢!”而后飞快翻动手上的《切韵》。

窦尧又道:“第三十八题,语出《尚书·商书·咸有一德》,‘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夏王弗克庸德,慢神虐民’,帖‘谌’、‘靡’、‘厥’、‘慢’!”

李蓬蒿道:“了解!”

那边武大已经等之不及:“窦主司,救救我啊,我这题《老子》的吧,这书我启蒙后一遍也没抄过啊奶奶的!”

窦尧于是赶紧:“ ‘三十辐共一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帖‘轂’、‘器’、‘凿’三字!”

武大欲哭无泪:“我他娘第一个字怎么写啊这不是考帖经这考生僻字默写呢吧?!”

过了须臾,三人已将各自答案在《切韵》上找到。记住对应页序列序字序后,立即活动指节,悄悄侧过身子遮挡,就要将答案传递。

与灌毒金吾卫交代的第二句话——

“这句话,就是让考生认准要给他们传答案的人。”江两鬓一面说,一面转过头,看向中堂另一侧立着的六人,“就是他们。”

一字须插嘴道:“这不可能,科场那么大,一百三十行,你就六个人,怎么传递全场五百个考生的答案?”

江两鬓道:“他们座位并非聚集一处,而是前后分散,每个人约摸相隔二十行距离,差不多能辐射整个考场。往前看容易往后看难,所以,各自座位往后相间隔的区域,就是他们分别负责的传递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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