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106)

作者:叶九枭

夜深人静,驻地大部分灯光都已熄灭。秦御独自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望着远处陆昭静室那扇依旧亮着灯的窗口,眉头紧锁。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了半截,烟灰簌簌落下,他却浑然未觉。

地宫内陆昭那双泛起波澜的眼眸,与白日里那疏离客气的“有劳”、“很好”反复交错,像冰与火在他心中煎熬。他渴望靠近,渴望弥补,渴望驱散那层隔阂,却发现自己每一次笨拙的尝试,都似乎只是在将对方推得更远。

他想起千年前,陆辞昭宁可身死殉国,也不愿接受他所谓的“庇护”。而今,历史仿佛正在以另一种形式重演。

难道……他守护的方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心脏抽紧的闷痛。

与此同时,静室内的陆昭,也并未入睡。他面前摊开着一卷刚刚送来的、关于北狄时期经济制度的译稿,目光却并未落在文字上。他听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秦御那个方向的、压抑的咳嗽声(或许是烟呛的,或许是疲惫所致),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他并非感受不到秦御的努力,也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千年的创伤,国破家亡的痛楚,以及那份深植于骨血中的、对于“被安排”命运的抗拒,让他无法轻易放下心防,去接受这份来自“罪魁祸首”的、过于急切和强势的靠近。

平静的表象之下,是两颗同样千疮百孔、渴望靠近却又害怕再次伤害彼此的灵魂,在黑暗中无声地角力与试探。

第二天,一切照旧。

秦御依旧忙于处理外界的风风雨雨,用他的方式构筑着保护的壁垒。

陆昭依旧沉浸在他的研究与沉默之中,维持着那份令人心疼的平静。

他们会在用餐时遇见,点头致意;会在讨论项目进展时交流,言语精简专业。仿佛昨夜那短暂的、带着试探与回避的互动,从未发生。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那层隔在两人之间的、名为“过去”的坚冰,在记忆复苏后,并未瞬间消融,反而因为靠得太近,显露出了其下更加错综复杂的裂痕与沟壑。

平静,是暴风雨后喘息的机会,也是下一场碰撞开始前,最后的酝酿。

第92章 追问与沉默

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在秦御按捺不住的追问下,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

连日来的疏离与客套,像细密的砂纸,反复磨蚀着秦御的神经。他无法再忍受陆昭那种将一切都隔绝在外、尤其是将他隔绝在外的平静。地宫中那短暂的、真实的情绪流露,如同惊鸿一瞥,让他食髓知味,也让他更加恐惧那之后重新筑起的高墙。

这天,他寻了个由头,再次踏入陆昭的静室。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食物或物品,空着手,像是要进行一场纯粹的、无法再回避的谈话。

陆昭正伏案临摹一幅刚修复的南昭壁画拓片,笔尖勾勒着飞天的飘逸衣带,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皆与他无关。

秦御在他对面坐下,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千年的重量和不容回避的探究。

室内的空气渐渐凝滞,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细微沙沙声。

终于,秦御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上千年来,你……你在倾宫里,是什么感觉?”

笔尖猛地一顿,一滴墨在飞天的裙袂上晕开一个小小的、突兀的墨点。

陆昭没有抬头,也没有去处理那个墨点,只是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良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无知无觉。”

“真的……完全无知无觉吗?”秦御追问,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大巫师的秘术,难道不会残留一丝意识?不会感到冷?不会……觉得漫长吗?”

他的问题急切而具体,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想要感同身受的渴望。他想要知道陆昭承受过的每一分苦,仿佛这样,他背负的罪责就能减轻一分,他与陆昭之间的距离就能拉近一寸。

陆昭缓缓放下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秦御,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秦总究竟想听什么?”

他又用了“秦总”这个称呼,带着刻意的疏远。

“我想知道!”秦御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双手按在桌沿,指节用力到发白,“我想知道我那自以为是的‘拯救’,究竟让你承受了什么!我想知道那千年……你是怎么过来的!辞昭,别再用‘无事’、‘已过’来搪塞我!”

他喊出了那个名字,带着积压已久的痛苦与恳求。

陆昭看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焚烧殆尽的悔恨与求知欲,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似乎被投入了一块巨石,剧烈地晃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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