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千年我的仇人成了企业家(77)

作者:叶九枭

不是赌气,不是绝望后的放弃,而是一种历经漫长痛苦挣扎后,抵达的、带着无尽悲哀的领悟。

南昭,真的已经死了。

彻彻底底,无可挽回。

活着的,只有他——陆辞昭。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顶着“陆昭”这个名字,意外滞留于今世的、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与过去最后的联系,带来清晰而持久的痛感,但这痛,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真实”。它不再是从内部啃噬他的虚妄之痛,而是面对现实、承认失去的、确凿的伤痛。

他在那方复原玉玺前站立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已凝固。然后,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展柜,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不像君王的致意,不像臣子的跪拜,更像是一个孤独的旅人,在长路的尽头,对一段无法再同行的风景,所做的、最后的告别。

他转过身,不再回头。脚步依旧很轻,却比来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坚定。他走过一个个展柜,目光平和地扫过那些他曾视若性命、如今已能平静视之的故国遗珍。它们属于历史,属于博物馆,属于所有对那段尘封往事感兴趣的人。

但不再独属于他,不再是他必须用生命去捍卫和复现的沉重使命。

当他最终走出南昭展区,步入连接其他时代文明的宽阔廊道时,窗外,阳光正好穿透云层,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洒下满室金光。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声隐隐传来,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他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突然变得明亮的光线。银发在阳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泽,而他脸上那种深刻的悲哀并未散去,却奇异地与一种新生的、微弱的释然交织在一起。

过去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而前方的路,虽仍迷雾重重,但他知道,他必须,也只能,以“陆昭”的身份,独自走下去了。

第70章 执念的终章

从博物馆回到那间不再完全属于黑暗的公寓,陆辞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并非身体上的困倦,而是一种精神上长途跋涉、终于抵达某个终点后的虚脱。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博物馆里那种混合着岁月、尘埃与冷静叙述的特殊气息。

他没有开灯,任由傍晚昏黄的光线透过未完全拉拢的窗帘,在室内投下长长的、模糊的影子。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角落那个曾经承载了他全部念想与痛苦的“南昭角落”。那些零散的物件,在晦暗的光线下,沉默着,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囚徒。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向储物间,找出一个结实、未经雕饰的深色木箱。箱子不小,内部空荡,带着木材本身的淡淡气味。他将它搬到客厅中央,打开盖子。

然后,他开始了这场迟到了千年的“葬礼”。

他首先拿起的是那些他亲手写下的、关于南昭制度、军备、经济、乃至他记忆中权贵派系脉络的笔记和草图。上面的字迹时而凌厉,时而潦草,记录着他从苏醒初期的混乱到后来试图系统“复国”的野心。他一叠一叠,整齐地,甚至可称得上郑重地,将它们放入箱底。

接着,是那些他耗费心力搜集来的“珍宝”。那几枚“昭”字通宝,被他用软布轻轻擦拭后,放入一个锦囊,置于笔记之上。那方残破的缠枝莲纹砚台,他指尖最后停留了片刻,感受着那再也无法磨墨的冰冷石面,然后稳稳放入。那些民窑瓷片,用棉纸小心包裹,挨着砚台放下。最后,是他默写出的、承载着南昭宫廷雅乐最后绝响的乐谱残卷,纸页脆弱,他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蝶翼。

没有不舍,没有挣扎,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每放入一件物品,都像是在为那段历史、那个王朝、以及那个名为陆辞昭的君王,覆上一抔黄土。

他搜集它们,是为了“复国”,为了证明南昭的存在,为了维系自己与过去的联系。如今,他封存它们,是为了“告别”,是为了承认南昭的逝去,是为了解开那勒入骨髓的枷锁。

当最后一件物品安稳地躺在箱中,他合上了盖子。沉重的木盖与箱体接触,发出“咔哒”一声闷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如同墓穴封土的最后一下夯击。

他没有贴上封条,也没有打算将其丢弃或毁坏。他只是将它推回了储物间的角落,如同将一段无法割舍却又必须安放的记忆,小心地藏于心底某个不再轻易触碰的深处。

这不是遗忘,而是“埋葬”。一场他亲自为南昭,也为过去的自己,举行的、无声的葬礼。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厚重的窗帘完全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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