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被爱至死(50)
【“终老”任务进程:晚期。生命能量持续衰减。请宿主做好离世准备。】
系统的提示,如同墓志铭,冰冷地回响在意识深处。
沈知戏往周予安的怀里缩了缩,更深地汲取着那令人贪恋的体温。
至少今夜,他还可以假装,岁月漫长,时光未老。
第40章
周予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他将工作完全搁置,所有的心思都系在床榻上这个人身上。喂药,擦身,按摩,更换被汗浸湿的衣物……他做得熟练而轻柔,眼神却一日比一日沉寂,那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无声的悲痛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温柔。
他不再追问任何关于未来的话题,只是沉默地、固执地,用自己所有的体温和力量,试图挽留怀中这具正在一点点失去温度的身体。
这天清晨,沈知戏难得地醒得早了些。窗外,大雪初霁,晨曦透过覆着薄冰的玻璃窗,将屋内映照得一片朦胧而柔和的光亮。远处的山峦在雪光映衬下,轮廓清晰而圣洁。
他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甚至能微微抬起手。
“予安……”他的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几乎要被窗外偶尔落下的雪块声掩盖。
周予安立刻俯身凑近,握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沙哑而紧绷:“我在,知戏,我在这里。”
沈知戏微微转动眼珠,望向窗外那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被雪光映亮的瞳孔里,流露出一种孩子般的、纯粹的欢喜和留恋。
“真好看……”他喃喃着,气息微弱。
周予安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用力点头,哽咽着附和:“嗯,好看。”
沈知戏的目光缓缓移回到周予安脸上,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清晰的心疼。他努力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另一只虚弱无力的手,想要碰碰他的脸。
周予安立刻抓住他的手,引导着,将那冰凉的指尖贴在自己粗糙的脸颊上。
“对不起……”沈知戏看着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却无比温柔释然的微笑,“这次……可能要……真的……丢下你……一个人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轻得如同羽毛落地。
周予安的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滚烫地落在沈知戏冰冷的手背上。他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更紧、更紧地握住那只手,用力摇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知戏看着他流泪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不舍和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他微微动了动唇角,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满足的喟叹。
他的目光,最后深深地、贪婪地凝望了周予安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带入永恒的沉睡。
然后,那支撑着他最后一丝清明的力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他缓缓地、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握着周予安的手,失去了最后一点力道,柔软地垂落下去。
胸膛那微弱的起伏,彻底归于平静。
窗外,一只不知名的山雀落在覆雪的枝头,啾鸣了一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震落一小蓬雪雾。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予安维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被冰雪冻结的雕塑。他死死地盯着沈知戏安详得如同沉睡的容颜,看着他长睫投下的安静阴影,和他唇角那抹尚未完全消散的、温柔的弧度。
巨大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迟来的海啸,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将他淹没。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他俯下身,将额头紧紧抵在沈知戏尚且残留着一丝余温的额头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破碎不堪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低沉呜咽。
他最终还是失去了他。
他的光,熄灭了。
就在周予安被巨大的悲伤吞噬,意识几乎要随之涣散的时候,一点极其微弱的、柔和的白色光芒,自沈知戏无力垂落的手边,悄然亮起。
那光芒并不刺眼,带着一种温暖而圣洁的气息,仿佛月华凝聚。
周予安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光芒。
光芒中,似乎有细碎的光点在缓缓旋转、汇聚,如同时光倒流,将无数破碎的片段重新编织。
最终,光芒渐渐收敛、固化。
一张泛黄的、纸质粗糙的、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硬质车票,静静地、凭空出现在了沈知戏的手边。
车票的样式很旧,是很多年前使用的那种。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始发站是他們当年所在的城市,终点站……是周予安梦想中的北方A大所在的城市。日期,赫然就是当年毕业离别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