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号废了,我重开[重生](522)
他不及细想,木然道:“下官……听大人的。”
乐无涯眼看自己是再也骗不出那黑鸽子来,遗憾一叹。
所幸他骗人颇有成就,也不算是白跑一趟。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鸽粮,拍手掸下手心里的麸皮,顺嘴问道:“对了,现如今一亩地多少钱?”
宗曜还在反刍乐无涯的话,怎么想怎么有道理,强打精神应道:“今岁丰年,一亩好田怎么也要十两……十两到十五两之间。劣田也要六七两。”
乐无涯一点头:“噢。”
宗曜的思路慢慢转动起来:“大人,你说你要做的大事……是什么?”
乐无涯一言以蔽之:“挣钱啊。”
宗曜瞥他一眼,心说,所以你跑去和戚县主吃锅子?
他垂下眼睛,努力不对他和一个孀妇私下会面的事多加议论:“大人上次回来,说是明年商税将降,想来会有不少人从商。大人是想从商户身上赚这一笔钱?”
乐无涯一笑:“谁有钱,我挣谁的钱!”
第191章 下网(一)
明月楼上,觥筹交错。
一个穿绸簪花的年轻人坐在桌前,脸上骨多肉少,乍一看去,堪称远近高低各不同,甚是嶙峋。
“听说前阵子府台大人请那个寡妇吃饭,就是在这间屋。”他四下张望,神情挺安详,“府台大人年纪轻轻,官运亨通,咱们也蹭蹭他这青云直上的好运道。”
与他同桌的是个和他年岁相仿的人,与他的样貌恰是截然相反,面庞浑似满月,硬是找不出一丝沟壑起伏:“有运道自是要紧,可也得有府台大人那股子小聪明啊,竟然能把减商税的事儿办下来。”
“这年头,行商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簪花瘦子掰着手指头算,“先是住税,又是过税,这两大宗税底下还有十几个小项,出门做生意,这儿划一抿子,那儿划一抿子,着实是一笔大开销,这商人路过桐州,都能少交一些。可谁不知道,这桐州倭寇闹得凶?外头的行商都不乐意往咱们这里来,怕一趟货运过来,全在咱们这儿打了水漂。这下好了,肉全留给咱们吃了。——那些个贱民怕倭寇,咱们怕什么,是吧?”
齐公子和他正是心意相通的一对损友,顺畅地接过了他的话来:“咱们爹在上面捞大头,咱们呢,跟着喝点汤,多好哇。咱们府台大人,真是个晓得惠民利民的好官啊!”
两个人笑了一阵后,他们等候的正主到来了。
帘子是被一把好折扇挑开的。
一个人一低头,走了进来。
来人通身的贵族公子气度,高挑身,四方步,眉眼周正干净,一身绸缎长袍配马甲,着实俏得很。
待包房二人从头至尾看清他的装束气度,闭嘴之余,难免在心中哂笑:
大冷天的,拿个折扇,算是什么章法?
来人施施然落座:“是冯公子和齐公子?”
一瘦一胖两位公子坐了下去,矜持地点了点头:“李公子,是吧?”
“是。既已到此,话不多说,先谈生意吧。”李公子说,“地我叫人看过了,不好不坏。齐公子是实在人,我无甚异议,等牙行和县吏来了,便可签契。可冯公子家的田去年收成不过是一石有余,收一亩八两银,未免太贵了吧?”
胖瘦公子还想同他谈得深些,攀攀交情,见他如此单刀直入,明显没打算同他们长久联络的打算,便也跟着改换了路数。
齐姓的胖公子得了个“实在人”的称号,笑而不语,端看簪花的冯公子如何应对。
冯公子掏出鼻烟壶,闭目深吸一口,自自然然地问:“去年本就种得疏松,年尾收了一石八斗的粮,已算是肥田了,八两一亩,便宜得很。”
“不对吧。”李公子端起茶杯,“据我所知,你去年每亩只收了一石三斗。……你们家的税就是这么报的啊。”
冯公子差点被自己的鼻烟呛死。
他见了鬼似的盯住来人,似乎是要从那张英俊面孔上盯出他的来历。
李公子抬起眼来,那双形状偏狭窄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灵动的光:“是冯公子同我玩笑呢,还是有意向衙门虚报了收成?”
齐公子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圆脸上便多了两个酒窝,面部轮廓终于有了点高低起伏:“嘿哟,李公子有些来头啊,失敬失敬。”
李公子端起酒杯,和齐公子举起的酒杯轻碰了一下:“不敢当。”
“休要客气了。李公子年纪不大,背景却不小……”齐公子抬了他一手,静静地瞧他的反应如何,“年少有为啊。”
然而此人毫无骄矜之色,并没有被夸奖冲昏头脑、自卖自夸起来:“哪里是我有为?背靠大树,才好乘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