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发出一声轻慢的嗤笑：“玉虚道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个人，你也认识。”

她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吐出那个名字：“就是之前那个在水云镜害你受伤被逐出玉虚的……应小师弟啊。”

“应拭雪……”沈清辞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忽地有种隔世般的恍然之感，怔忡道：“……原来是他。”

他记起在平川城薛晚当他的面带走应拭雪的画面，也记起了他无意撞见薛晚怀中抱着的那模糊一瞥的银发少年……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都是他了吗？

“本君觉得他很好。”薛晚红瞳冰冷，语气漠然：“现在你可以安心了，不用担心本君会再对你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恶心的事。”

沈清辞闻言，苍白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明明只是想要……

沈清辞心神一震，垂下眼睫，不敢再想下去。

“……小师弟他……确实很好，”他扯了扯薄薄的唇角，从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恭喜。”

薛晚蓦然从沈清辞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昨日压在心头的怒意又翻涌上来。

她俯下身，指尖挑起男人的下颌，声音压低：“沈清辞，你不觉得你的道喜太早了点，不如留到本君的魔后大典上，再亲自说给我听？嗯？”

在薛晚那充满恶意的描述下，沈清辞不受控制地想象出那个画面。

庄严肃穆的魔宫大殿，红烛高燃，她身着华服，身边站着那个银发蓝眸、清冷绝尘的少年……而他，作为故人，在观礼时亲口说上一句恭喜。

不……也许到时候他连说这句话的机会也没有……

沈清辞无力地闭上眼，脸色也愈发苍白。

薛晚见他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倾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眼睫，用难得亲密的语气道：“清辞哥哥，你说……好不好呀。”

沈清辞听到这个久违的亲昵称呼，心痛得愈发厉害，却依旧努力地从牙关挤出一个温柔的、应承她的音节：“……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薛晚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扭曲快意，反而更加烦躁。

她捏着他下巴的手指能清晰感受到他皮肤的冰凉和骨骼的脆弱。

薛晚忽然没了兴致。

“好好养伤，”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过几日我会带你去琨霜神山。”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转身，径直推门而出，故而也就没看到身后人听到琨霜神山一词的反应。

琨霜神山……

是师尊预言中的琨霜神山……

沈清辞怔愣住。

第144章 想问什么？

冰冷清新的空气夹杂着细小的雪粒扑面而来，让薛晚胸口的郁气似乎被冲散了一丝。

她脚步刚踏出房门，目光便撞上了院中伫立的那抹清冷身影。

应拭雪静静地站在飘落的细雪中，银发如软绸流泻，被风轻轻拂动，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他发间、肩头，如同天然的装饰。

他似乎特意在等她，一见到她的身影，那双沉静的银蓝眼眸瞬间发亮，纯粹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竟将满院清冷的雪光都压了下去。

薛晚心中的那股阴郁和烦躁，在这双清澈专注，盛满期待的眸子里，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抬手拂去他发顶和肩上的落雪，“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没关系。”应拭雪下意识地微微侧头，白皙的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粉，如雪中红梅初绽。

他努力维持着冷静的声线，却藏不住那份雀跃：“我不困的。”

那双紧盯着她的银蓝眸子里，分明闪烁着欲言又止的光芒。

薛晚对上少年那双清澈见底、却又努力掩藏着忐忑的眼眸，轻易便读懂了他未出口的请求。

她眉梢一扬，指尖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脸颊：“想问什么？”

“……我可以问吗？”应拭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

以前她从来不会主动提及，更不会允许他探听任何关于她和沈清辞之间的事情。

“可以。”薛晚的回答干脆利落。

她自然地牵起他微凉的手，感受到他指尖细微的轻颤。

“不过外面冷，”她拉着他转身，重新走向书房，“去屋里。想问什么，都可以。”

踏入书房，薛晚并未立刻松开他的手，另一只手随意地一划，没忘记施展一个隔音术。

然后拉着他在软榻边坐下，红眸平静地注视着他：“问吧。”

应拭雪安静地坐在薛晚身侧，只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暗纹，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静。

他抿了抿淡唇，抬眼看向薛晚，那双银蓝色的眼眸像沉静的湖水，底下却藏着小心翼翼的探寻：“……你方才跟沈清辞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