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她能有什么错(636)
“崔家主这爱看笑话的性子应当改改。宋乐珩这几年深得民心,她入洛城是要为民做主的,在座的诸位,几个是民啊?”
谯楼里静了静。
卢家主又笑道:“她若要和我卢氏算帐,莫不成诸位就能独善其身?这位宋阀主,与旧情缘都能反目,杀其弟妹,听闻在齐州还险些杀了她这位旧情缘,如此不念旧的人,诸位不是当真以为那交州之盟能持续多久吧?”
贺溪龄微皱眉头,睁开眼睇向卢家主。卢家主当即脸色讪讪,不敢再多说了。
就在此时,城外忽来马蹄疾驰的动静,扬起了漫天沙尘。众人神色一凝,悉数跟在贺溪龄身后出了谯楼,在城上排开观望。只见那不远处的官道上,数千宋阀精骑以迅雷之势逼近,围住了势单力孤的两人一马。
宋乐珩勒马停下,看着那身穿大氅的人,心底唯有百感交集。对峙之下,她朗声道:“萧家主,再进一步,你我之间,便真要见生死了。”
第210章 立场之别
“萧家主,再进一步,你我之间,便真要见生死了。”
四下无风,只闻零碎的蹄声与马嘶。与宋乐珩领头的骑兵约有两里之隔,便是宋阀前行的大军。如此困顿之下,那马背上穿着大氅的人却丝毫不见示弱之色,只伸出那细瘦如竹节的手,将兜帽的帽檐拉得更低了一些。
这一路,宋乐珩追着他的骑兵从西州到洛城,中途他留了两百人在齐州阻截,两百人死尽,再然后,温季礼和余下的骑兵便销声匿迹。直到这洛城外百里,他才现了踪影。宋乐珩闻讯追上来,两人竟就成了这样对峙的一幕。
那城楼上下的官员们都在看,贺溪龄见宋乐珩到了,也不敢轻怠,领着众官都下了城楼。宋乐珩没去过多关注旁人,只瞧着那离得不近不远的故人。
单就两个月的光景,他比在西州时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形销骨立,病病殃殃的。
他似乎也不愿让宋乐珩把自己看个清楚,连手都拢回了袖中,只冷清道:“我与宋阀主之间,本就是生死仇怨,这一步进不进,都无甚差别。”
宋乐珩胸腔一涩,按捺着翻涌上来的心绪。
张卓曦拉马上前,气道:“你们姓萧的还有没有良心!今日既被拦了,就休想再进洛城,要么你们滚回河西,要么就……”
一个死字尚未脱口,温季礼抬起眼来,睨着张卓曦。张卓曦那脖子一缩,就如习惯了似的,对上温季礼这道视线,卡住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
宋乐珩挥手示意他退下,继而,也敛了心神,言简意赅道:“萧家主那些部下,现在何处?”
“无可奉告!”萧恪昂起首道。
“那我只能先拿下萧家主,逼人现身了。”
宋乐珩只手扬起,数十骑兵顿时蠢蠢欲动。
远处看热闹的官员们都悉悉嗦嗦地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但那几句嚼烂了舌根的话总结出来,大都在说宋乐珩不念旧情,把自己曾经的军师逼到这个份儿上。又说这两人曾是怎样的鱼水君臣,情谊深笃,结果为了争权夺利,还不是走到了知己成仇的地步,可见这权势有多磨人。
人人抄着手,或讥讽、或嘲笑地看着这场你死我活,世家们都在盘算能从中获什么利的当头,就听温季礼在那将起的杀声中,从容不迫地道:“宋阀主,此地,是洛城。”
宋乐珩道:“我知晓是洛城。”
“宋阀主再是势大,除非自立,便始终是臣。河西萧氏为外邦,外邦要献降,宋阀主尚无受降的资格。我千里迢迢来此,便是要亲自向中原的朝廷献降。宋阀主要擒杀我二人,是确有自立之意吗?”
宋乐珩眉头一皱。看好戏的世家官员们也一下子安静了。
能混上朝堂的,虽不乏混吃等死之辈,但站在那百官前头的,却是个抵个的人精。
崔家主一听这话,当即就向贺溪龄挪近一步,摇开扇子挡住嘴形,道:“他这是挑拨离间啊。这位宋阀曾经的军师,下一步该不会是要向首辅献降吧。”
果不其然,说辞还在末尾,温季礼就给萧恪做了个手势。萧恪会意,从马背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双手高举着,慢步走到了贺溪龄的跟前,跪下献印。
“河西萧氏萧恪,奉家主之令,向首辅献上萧氏印信,请首辅查验。此后,萧氏上下,尽归盛朝,永不背弃!”
城外的风声都随之死寂,无数道视线静默地黏在了贺溪龄的身上。
温季礼此番态度已经表明,萧氏是想为世家所用。如今全天下的人都晓得萧氏和宋阀结了血海深仇,一旦贺溪龄受了这降,那便是要庇护萧氏之意。宋乐珩入洛城后,难免两方要起争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