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胞胎他爸是古代来的(78)
顾怀瑜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面前那架古琴,以及琴旁那杯在月光下泛着幽冷光泽的金樽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将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抑在了最深处。
“好!各单元准备!全场保持绝对安静!Action!”
打板声落,万籁俱寂,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和弥漫的水雾。
镜头对准水榭中的白衣公子。
他静坐了片刻,然后,缓缓伸出手,端起了那杯鸩酒。指尖苍白,与金色的酒樽形成刺眼的对比。他没有立刻饮下,而是举杯,对着空中那轮孤月,微微示意。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虚幻的笑意,似嘲讽,似告别。
然后,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决绝的优雅。
酒樽被随意地搁在一边,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人间最后的清冷空气都吸入肺中。然后,双手缓缓置于琴弦之上。
“叮——”
第一个音符逸出,干涩、滞窒,如同叹息。随即,零落的琴音断续响起,不成曲调,仿佛濒死之人的呓语,充满了挣扎与不甘。他的手指开始时甚至在微微颤抖。
镜头推近,特写他的脸。苍白得透明,额角有细微的冷汗渗出,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命运的了然和……厌倦。
琴音渐渐连贯起来,汇成了那曲凄恻的《孤鸾》。旋律哀婉缠绵,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他短暂一生中所有的美好、理想、才华与最终无法逃脱的桎梏。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抠出来的,带着血和泪。
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被这极致的悲伤和美丽攫住了心神,不少人悄悄红了眼眶。
宋炎站在阴影里,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他死死盯着顾怀瑜,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这是在演戏,但他更知道,怀瑜此刻流露出的痛苦,绝不仅仅是表演。
琴声越来越高亢,越来越急促,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控诉着天道不公,命运弄人!顾怀瑜的呼吸也随之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是情绪激动到极致的表现。
就在乐曲即将推向最高潮的刹那——
“铮!”
一声刺耳无比的裂帛之音猛地炸响!
一根琴弦竟不堪重负,骤然崩断!猛地反弹起来,在他抚琴的左手食指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琴音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只有断弦微微震颤的余音,和他指尖那颗迅速凝聚、然后滴落在琴身上的血珠,晕开一小团刺目的红。
顾怀瑜的动作彻底顿住了。他低着头,怔怔地看着那根断弦,看着指尖的血珠,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片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意外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导演。
林牧之张着嘴,忘了喊卡。这意外……太真实了!简直像是上天都在为谢知非的结局哀恸!
然而,下一秒,他们看到了更令人心碎的一幕。
水榭中,那个白衣公子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但消瘦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起初是细微的,继而越来越剧烈。压抑的、破碎的哽咽声低低地传了出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不是谢知非的哭声。
那是顾怀瑜的眼泪。
戏里戏外,前世今生,所有的委屈、不甘、恐惧、绝望……在这一刻,随着那根断掉的琴弦,彻底决堤。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为谢知非哭,还是在为那个在大晟朝无人问津、最终黯然陨落的自己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他苍白的脸颊和前襟。他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肩膀剧烈地耸动着,脆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卡!”林牧之终于回过神来,猛地喊停,声音却有些沙哑。他刚想说什么。
却见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以惊人的速度从阴影处冲了出去,几步跨上水榭,在所有人和摄像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大衣,将那个哭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蜷缩起来的人紧紧裹住,一把揽进了怀里!
是宋炎。
他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所有窥探的视线和镜头,将顾怀瑜的脸按在自己坚实的胸膛上,不让他这副崩溃的模样暴露在任何人面前。
“别拍了!都停下!”宋炎的声音冰冷至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意,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过周围试图靠近的工作人员,包括林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