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桃花朵朵(75)
“什么大礼?”我好奇道。
“对此她闭口不谈,故作神秘,我也懒得问。呵,不过是她一颗心作祟,偏要说一个愿景,让自己好受些罢了。可喜可贺,她还不是全然无耻。总之那五十两,我给了。回京后,她偶尔会往我府上寄些小玩物,”
说到这,汋萱不由笑了,“大礼么,不如说是一份长礼,幸而它们还算有趣。”
稍一顿,汋萱敛笑,又平淡道:“再便是两年后,她让我替她做一幅客栈的设计图,我闲来无事便替她想了想。这就是全部了。”
我听罢仍有些晕乎,总觉汋萱略去了一些。汋萱闲是公认的,可也没闲到随便替人画画的地步,那人究竟如何?正欲再问,伙计端着羹汤等菜式陆续上来了。汋萱饶有兴味地举筷尝了尝,道:“我说她那双手不适合抚琴,倒适合做菜。她这里的菜果然不错。”
我趁隙道:“郡主大人当时怎么许她跟着?”
汋萱笑道:“白大人是不是疑惑我怎突然做起了好人?”
我忙道:“不敢不敢,郡主大人只是平素不显,其实十足是个好人,否则我也不找郡主帮忙了。我只是想,郡主大人素来喜静,身边跟个人总是烦躁些。”
汋萱道:“白大人错看了。我许她跟着,一来是她的确难缠,天天候在客栈外,我一出门她就跟。二来我也有些好奇她究竟懂不懂音律,毕竟敢那样说话,总该有些过人之处。不过几天下来,她连身衣服也不换,她的手,也不像常抚琴之人的手,太粗糙,茧也长在不该长的地方。大约是个穷苦之人,学琴自是不能了。”
“所以你才给了她五十两银子?”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汋萱忽然轻笑起来,摇着她的折扇悠悠道:“三来,她长得很美,我爱看。”
第三十六章
这才是你留她在身边唯一的原因罢!我又想起汋萱方才那句轻描淡写的“我便走开了”,便道:“既然是美人,她站峭石上你也不拦?珠沉玉碎,郡主大人难道不惋惜?”
汋萱将扇放下,揶揄道:“白大人当真对此事耿耿于怀。人若要死,你拉得了她的身,还挽得了她的心吗?若要救,就一并把她的心也救了,否则便是平白断了她往生之路。兴许白大人愿意救身又救心,我却懒得费这番功夫。所以我走开了。只可惜我这么想,也这么做,却仍逃不开她的歪理,她问我要银子时,说的便是,既然是我让她不想死了,我便要负起责任,这五十两算作她再世为人的启动金。白大人瞧瞧,你纵是不上去,自有人贴上来说你救了,所以生与死,确实不是外人能左右的。”
客栈主人那番清新脱俗的要钱法子着实令我大开眼界,我一时竟疑惑,她究竟是真想死,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讹人。
我由衷道:“此人确非池中物。”
“寡廉鲜耻到了极致,反而带了点超脱之感,这样直接明快,我倒有些羡慕了……”汋萱说这话时,声音放得很低,淡淡的,混入竹声里,我凑上去听,也听不真切她后头的话,
“郡主大人说什么?”
“我说,不谈此人的事了,吃菜罢。”汋萱拿起了银筷。
我便不再多问。两人伴着月光,随意聊了些别的,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之后我与汋萱各自回房,我在淮县最后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汋萱的马车便大摇大摆地停在客栈前。我不由想起我来时坐的那辆破车,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汋萱这辆,前面拴了四匹膘肥壮马,后面拉的车厢极大,又宽又长的,就算抬张弥勒榻进去也绰绰有余。
我往里一瞧,两边果然各放了一床软垫,一袭薄被,一只绣枕,纵是摆了两张床,中间的空余仍不小。最后那一边摆了个坑几,上面是茶具及食盘。伙计们已早早放上了新鲜果子、糕点。
“您坐这车来,路上没卡住?”我回头问汋萱。
“那得感谢姑皇,官道修得甚宽。”汋萱道。
我和沅芷当时为避人耳目,走了不少小路,颠簸不堪。我叹道,算是白为汋萱感动了,坐这豪车,纵是让我远去西南我也乐意。
我正要上车,远处传来一声“轻姊姊等等我!”只见凌粟抱着个大包袱飞跑而来。汋萱瞧了一眼,兀自上了车。我上前迎凌粟。
“轻姊姊,还好我跑得快,你还没走。”凌粟气喘吁吁。
我打量她手上的大包,笑道:”怎么,你打算和我去京城,提前熟悉熟悉?”
凌粟也笑了:“哪能啊,我们包子铺现在可火了,人比以前多得多,缺不了我。”
我道:”那你还过来?凌大娘不忙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