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女她以下犯上,番外(22)

作者:阿嗙

不待喘息,第二杯已然在手。

她凝视着杯中晃动的液体,眼神锐利如刀锋,仿佛映着未洗刷的冤屈与即将踏上的血路:

“第二杯,”这次她的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誓言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烙铁烫在誓言上,“我井方舒在此立誓,穷尽此生,必为清晏之父,昭雪沉冤!”

酒液再次倾入喉中,带着灼烧般的滚烫。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屏息。

井方舒深吸一口气,那刺骨的寒凉似乎让她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她端起第三杯,微微倾身向前,靠近被押解的苏父,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孤注一掷的恳切,几乎融在风里:

“第三杯…”她顿了顿,长长的睫羽上沾着细碎的雪晶,抬眸直视苏父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求您…将清晏托付于我。”

她举着杯,手臂稳得出奇,等待着最终的裁决,等待着一场豪赌的答案。

苏父怔住了。

他布满冻疮和尘土的双手在镣铐中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他曾无数次嗤之以鼻、讥讽其出身铜臭的商贾之女。

那抹炽热的红,此刻竟像燎原的火种,烫得他心头发颤。

他看着井方舒眼中不容错辨的执着与近乎虔诚的恳求,那刀凿斧刻般冷硬的面容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好待她…” 喑哑的声音被风撕扯得破碎,却清晰地传递了全部的托付与无奈的认同。

井方舒紧绷的肩线终于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

她举起第三杯酒,朝着苏父深深一躬,然后同样干脆利落地饮尽。

烈酒入喉,如同咽下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承诺。

“启程!” 差役粗嘎的吆喝声响起。

马蹄声碎,踏破了短暂的凝滞。

队伍再次缓缓移动,灰色的身影渐渐被漫天风雪吞没。

井方舒却像一尊凝固的红色雕塑,伫立在长亭外,任凭霜雪落在她肩头积了薄薄一层。

寒风吹起她如墨的长发,拂过沾染了雪粒的眼睫,她固执地望着,望着那支承载着她心爱之人所有牵绊的队伍,彻底消失在天际线苍茫的灰白尽头。

直到视野里只剩下肆虐的风雪和空旷的荒原。

良久,她才缓缓转身,目光如炬,投向风雪笼罩下的临州城廓。

那深邃的眼眸中,不再仅仅是愤怒或悲痛,而是燃起了一簇足以焚尽一切腐朽和不公的灼灼火光,锐利得仿佛要将这厚重的铅云撕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临州城南,一处由荒废花圃草草改建的陋室。

寒风从未糊严实的窗缝里钻入,发出呜咽般的哨响。

苏清晏裹着一件半旧的夹袄,蜷缩在冰冷的炕沿。

昔日里养尊处优的世家千金,此刻素颜寡淡,眉宇间凝结着一层挥之不散的愁雾,唯有那双清亮的眼眸,依旧残留着坚韧的光。

她手中紧攥着一封被反复摩挲得边缘起毛的信笺,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信上,是井方舒最后留给她的字迹,狂放不羁,力透纸背:

“晏卿,信我。待我破开这污浊之局,踏碎魍魉魑魅,定以浩荡 十里红妆,风光迎你归家!等我。”

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印,熨帖着她冰冷绝望的心。

苏清晏指尖划过那熟悉的笔锋,仿佛能感受到写信人当时的心潮澎湃与掷地有声的承诺,苍白的唇边终于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苦涩却又无限依赖的弧度。

“笃笃笃…”

窗外枯枝上,一只不畏寒的雀鸟忽然清脆地鸣叫了几声,翅膀扑棱着拍打在糊窗的桑皮纸上。

苏清晏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那小小的身影轻盈地掠过窗棂,口中竟衔着一枚柔嫩的新生绿芽。

在满目枯败的冬日里,那一点鲜活的翠色,如同希望的惊鸿一瞥,悄然落在了积着薄雪的窗台。

苏家这颗参天大树轰然倒塌,临州城的天空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颜色。

往日门庭若市、车马喧嚣的苏府,如今只剩下两扇冰冷的朱漆大门紧紧闭合,两道刺目的官府封条斜斜交叉贴着,在寒风中瑟瑟作响。

昔日巴结攀附的远亲故旧如惊弓之鸟,匆匆而来,只顾着搬走些值钱的桌椅屏风、古玩字画,连一句虚伪的问候都吝于施舍,生怕沾染上一点“罪臣”的晦气。

苏清晏栖身于城南这处狭窄的小院,是井方舒在风波骤起前,用化名悄悄为她租下的最后一块栖身之地。

清晨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常常能看见不知是谁在夜色里扔下的烂菜叶、臭鸡蛋,污秽地堵在门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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