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向燕京(50)
林衾和林涵面面相觑半晌,林涵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她拍了拍面露疑色的林衾,叫她别在意,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陈应槃听着营帐外议论的声音逐渐消失,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她紧皱着眉,回忆着昏迷前的事情。
当时,她杀敌正酣,身上冒起薄汗,腰间的香囊微微散着香味,她闻到那阵香,随后就感觉格外的困倦。
香被人下手脚了。
根本不用过多思考,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她与陪同在塌边的太医讲:“孤那香囊放到哪了?”
“回皇上,已为您安置妥当,微臣这就帮您拿过来。”
“好。”陈应槃面色缓和不少,“记得替我将魏洛泱带来。”
“嗻。”
陈应槃想,这香囊的存在,在她因故昏迷之前,除了她和魏洛泱,谁也不知道。
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那只怕是魏洛泱……
这,又怎么可能呢?
“魏将军到。”
门口的士卒鞠躬将魏洛泱请进营帐,她朝士卒点点头,让他不必多礼,一边向着营帐探头。
“您唤我来何事?”
第25章 我喜欢你,洛泱
听到魏洛泱的声音,陈应槃心底反而升起一股烦躁,她接过太医递上来的香囊后,便让其他人先退下,营帐中只留下她与魏洛泱。
陈应槃将香囊摔到魏洛泱眼前,皱着眉头说:“你拆开看看,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魏洛泱一愣,这香囊是她亲手所做。
难得不在战场上的时间,她除了读书,就是自己做点手工,缝衣、首饰、机关术都有涉猎。
这香囊便是她听说陈应槃常半夜惊醒,特意从找来安眠的几味香料药材,缝好送给了她。
她第一反应是觉得有点委屈,随后又觉得陈应槃怀疑自己也不奇怪,人和人之间怎会有绝对的信任?
她一声不吭地蹲下将香囊捡起,随后坐在桌前,亲手将她缝好的一针一线撕开,把填充物尽数倒在桌上,温暖的松木香与蜂蜜般的甜味散溢出来。
几颗千年难遇的芳香琥珀掉下,还有苏合香的树枝,少量的雪松木片,以及散落在桌上的,被血液侵染过的猩红色的一层细粉。
魏洛泱疑惑地捻起细粉,放在鼻尖下嗅了嗅,顿时一阵强烈的困意侵扰着她的神经。
魏洛泱一惊,当机立断掏出怀中匕首,狠狠地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
这些药粉浸过鲜血,效力有所减弱,魏洛泱勉强躲过一劫,她严肃地说:“有人对香囊动过手脚。”
“怎么可能?在我昏迷之前,除了你我,没人知道香囊的存在。”
魏洛泱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但事实的确如此。”
“我又怎么能知道这是不是你为了摆脱嫌疑做的说辞?”陈应槃刻意加重了语气,她的眼睛紧盯着魏洛泱,期待她露出破绽。
魏洛泱无奈地叹了口气:“任你处置。”
“你……”陈应槃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追究你?”
魏洛泱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答道:“并不是。”
她认真地说:“我相信你做的决定必然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会选择尊重。”
“哪怕我的决定是要你死?”
“……你是皇帝。”魏洛泱说,“在成为皇帝之前,也是能掌管我生死的将领。”
“魏洛泱……”
陈应槃唤她的名字。
魏洛泱等着陈应槃的下一句话,香囊被拆成碎片,散在她的身前。
如果陈应槃真的要她死,比起要不要听从,她第一反应更多的是无奈和悲戚。
无奈于昔日旧友终刀剑相向,悲戚于珍重之人对自己再无留恋。
而这些感情又在说出口前被埋在心底。
哪怕说出来,也不会有意义的。
那就保持缄默罢。
魏洛泱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沉默着,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望向陈应槃。
陈应槃攥紧手,又无力地松开。
魏洛泱从不会对陈应槃要求什么。
她没有过去,没有父母。
陈应槃不知道魏洛泱与洛家的过往
在陈应槃眼里,魏洛泱只是一片空白,上面的所有颜色都是在遇见自己时才开始出现。
所以魏洛泱是陈应槃最信任的人。
而就差一点,她最信任的人,就要变成把自己逼进绝境的人。
陈应槃张开口,要说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又滚,最后化作无力的一句:
“你……不怨我?”
“从不。”魏洛泱果断地说。
不如说她自始至终都是如此,不怨恨任何人,她怨恨的唯一一个人,只有自己。
陈应槃指尖颤抖着,她不该问,但要说的话依然不受控制的涌向喉咙,沙哑地倾吐着:“你难道不觉得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