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凡(58)

作者:尼可拉斯

不得消息,她们只好一边往汴州赶,一边沿路打听卢亟的下落,还是一无所获。她心里纳罕,莫不成往西去了?去长安了,去蜀地去西域了?倒不思索为什么,神鼋岛有太多她所不知道的为什么,就像卢天园死前看居觐的眼神和说的那句话,未解之谜,她也不想去解。

无论如何,她们不能把那半圆形活似鼋龟的玉佩一直带在身上,为今之计还是马不停蹄地送到神鼋岛去好。

她反复想着那天卢天园被害的事,前前后后,似乎有太多的疑点。有的疑点来自于信息的缺乏,比如卢天园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在东出东都的树林里和人交易,而且为何会被人发现?两人当时要是多了个心眼把货物划开来看看也许能解谜,但她们首先不是这样的人,其次那样做更瓜田李下了。

“而且,”和居觐讨论时,她说,“卢家惯用障眼法,也许拆开了一切我们能找到的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要说武功呢?”居觐道,“现场实在惨烈。江湖上经常这样?”

“经常倒不是。下手是狠毒了些,奔着全部杀光去的,你看那往脸上去的一棍子,拍得什么都认不出了。可是……”

那棍子,那剑伤,平平无奇,棍子倒是有些眼熟......但脑门一棍,必然迅猛且对方不加防备,要是能做到这一步,必须得有不少人,可现场那样,看不出来有多少人,脚印太乱,似乎人不少,也不多……

“什么?”

“那样子显然是奔着杀光去的,虽然抢了什么咱还不知道,但是为什么会留下卢天园一个活口?”

“可是卢姑姑在我们去了没多久就气绝了啊。”居觐说,接着反应过来,“除非是被我们发现了,来不及下手——”

“不,如果是我,既然奔着杀光去,就是马上要被人抓住,我也会补刀保证的确杀死了。否则,留这么一个活口,太危险。”

“也可能的确是伤势严重呢?那样的伤,留在野外是没法救的。”

白藏摇摇头,“不知道,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对。就像……”

她缓缓地转头向后,感觉自己像被曹操叫住的司马懿,哪怕不是狼顾之相,想必眼神也是阴森可怕的。视线所及,四周空无一人,她只好转回去。可转回去又像是有人了,像是鬼魂附着在自己背上一样。这样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但居觐都不说,也没有上次那样的反应,她总觉得是自己多疑。

入夜两人在下处草草休息,窗未关,也没有月光漏进来。她把烛火放在窗沿儿,一边紧紧盯着烛火,一边低声问居觐,今日是否有同样感觉。

“要这么说,确实有一点。但是说不清楚,时有时无的,不像上一次那么明显。”

“声音呢?”

“几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都听不见。什么踩树枝的声音、踏松叶的声音,都没听见,还不如说听见了松鼠爬树干的声音。”

那也烛火也没有不规则的晃动,起来之后在周围设置的小小陷阱也纹丝未动,她因此已准备放弃怀疑,结果第二天上路,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像是有一只猫头鹰一直从空中俯瞰着自己,而自己是兔子,对方既能随时准备俯冲下来捕猎,也能继续这样看下去,一直看下去。

若是往日,也就罢了。往日里她一个人,悠游自在,没有目标,四处横行,有时甚至把不得有人来寻衅,不然浑身精力无处可去。但现在不一样,今时不同往日,身上揣着东西,有些不明所以雾里看花的事情在远方或角落里发生,白玉床的事情已经够奇怪的了,万一真的再——

她最爱冒险,或者说冒险只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的附属,她不介意,但是现在她不愿接受。她现在能用来对抗危险的东西不光是自己时好时坏身体与块垒层叠的内息,还有居觐。她哪儿来的资格去使唤居觐?

她不能“使用”居觐,居觐不是一件神兵,居觐是一件宝物,是一个人。

她有时候观察自己的内心,桩桩件件,最后总是终结于思考的尽头,转而想尽快从纷乱中脱身,也治好身上的伤,回到一个平静的状态,和居觐好好地...好好地开始,认真地进行下去,当她们两个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欠谁的,好像这样,才是唯一的可行的路,通向永恒的路,她应该走的路,幸福的路——而不是眼前这样的路,总是被半路杀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情逼着赶向下一个地方的路。

想想也是报应,她对自己说,过去你四处寻找,把麻烦当成衣服穿,不厌其烦不嫌多,只为了找到这条路与路上可以一起走的人。现在找到了,想脱掉这些麻烦,麻烦却不肯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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