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是病娇(18)
白子秋攥着湿透的披帛的手骤然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池边的牡丹被风卷起,重重落在皇帝染湿的龙袍上,殷红如血。
木婉清起身福礼,目光扫过白子秋湿透后更显单薄的肩头,轻声道:"太后息怒。宁嫔初入宫闱,诸事不熟,难免有些疏漏。"她缓步走到白子秋身前,亲手将自己的云锦披风披在对方身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那处"伤痕",触感竟与寻常淤青不同,心中顿时了然,"况且秋妹妹这舞技难得一见,今日受惊更让人心疼。"
萧云昭望着木婉清温柔的神色,捻佛珠的手缓了缓:"皇后打算如何处置?"
"不如让臣妾将秋妹妹接入坤宁宫同住,"木婉清转头看向皇帝,"一来方便照应,二来也好教妹妹些宫中规矩。至于马匹受惊与梅林之事,臣妾愿亲自彻查,定给太后和陛下一个交代。"
白子秋仰望着木婉清端庄的面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她没想到这个看似威严的皇后,竟会在此刻伸出援手。
皇帝见皇后如此大度,神色缓和下来:"如此甚好。秋儿,往后跟着皇后好好学规矩。"
当晚,白子秋被安顿在坤宁宫偏殿。木婉清屏退众人,亲手递上一碗姜汤:"妹妹可知,这宫里最忌锋芒太露?"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有些戏,适可而止便好。"
白子秋捧着姜汤的手微微颤抖,终于明白这位皇后看似在保她,实则是在敲打——若想在这后宫立足,就别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坤宁宫的飞檐上,映得琉璃瓦泛起冷光,恰似木婉清眼底深藏的锋芒。
自入坤宁宫,白子秋收敛锋芒,每日晨起便立在廊下等候木婉清梳妆。她学得极快,不出半月便能依着礼制为木婉清簪上点翠步摇,动作轻柔得连发丝都不曾扯乱。一日晨起,白子秋捧着新制的鹅黄宫装候在门边,忽见木婉清案头摆着本《女诫》,书页间夹着半枚断裂的玉佩。
"这玉佩是先帝遗物。"木婉清见她目光流连,指尖抚过温润的青玉,"那年冬猎,本宫不慎跌落山崖,先帝为救我......"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阿瑶神色慌张:"娘娘!贤妃娘娘早产了!"
坤宁宫众人匆匆赶至朝阳宫时,谢明玥正虚弱地靠在床头,怀中襁褓里的小皇子面色发紫。太医院院正满头冷汗跪报:"娘娘生产时受了惊吓,小皇子怕是......"木婉清望着榻上谢明玥含泪的双眼,猛地转头看向跟来的白子秋——对方垂首立在角落,却掩不住袖口露出的一截红绳,正是那日御花园惊马时侍卫腰间之物。
"宁嫔,"木婉清声音冷得似冰,"你可知御花园近日新进的西域香料,为何会出现在朝阳宫偏殿?"白子秋脸色瞬间煞白,未及辩解,萧云昭的鸾驾已至殿前。老太后望着啼哭不止的婴儿,突然抓起案上香炉狠狠掷地:"查!定要揪出谋害皇嗣之人!"
混乱间,白子秋突然扑到木婉清脚下:"皇后娘娘救我!"她颤抖着扯开衣领,脖颈处真真切切现出新鲜掐痕,"有人逼我在香料里掺朱砂,若不从便要......"木婉清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忽然想起白子秋初入宫时整齐的补丁,心中暗叹——这一次,她怕是要将自己也卷入棋局之中了。
木婉清望着白子秋仰起的苍白面容,泪痕蜿蜒在她细腻的肌肤上,那双含着盈盈水光的眸子,竟比太液池的春水还要楚楚动人。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时,想起初见那日她踉跄下辇的柔弱模样,心底竟泛起一丝怜惜。这等明艳动人的容颜,本该如春日娇花般自在绽放,又怎会甘愿深陷这权谋泥沼?
她伸手轻轻拭去白子秋眼角泪珠,柔声道:"莫怕。"心中暗自思量,如此好看的妹妹,或许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一时误入歧途罢了。后宫向来波谲云诡,多少单纯女子被卷入是非,成了他人手中棋子。白子秋初来乍到,不懂这宫中的弯弯绕绕,受人迷惑、一时迷茫也未可知。只要能及时回头,自己定要护她周全。
白子秋仰着脸,任由木婉清拭去泪痕,喉间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皇后指尖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却暖不化她眼底的寒意。"莫怕"二字轻飘飘落进耳中,紧接着那句“如此好看的妹妹”让她睫毛猛地颤了颤。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在心底冷笑——这是夸我好看?还是在说我这张脸能换来几分怜悯?后宫里的温柔话本就比御花园的柳絮还轻,轻飘飘就能把人哄得找不着北。可她白子秋是从北国白骨堆里爬出来的,早就明白好看的皮囊从来都是双刃剑,既能引来庇护,也能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