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番外(4)
贺愿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若真想对我不利,早就动手了,不过是念旧情罢了。”
云晚寒还想再问,却被贺愿摇头制止。
马车一路颠簸,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贺愿合上手中的书卷,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上,眸中一片沉寂。
“贺愿。”
宋敛的声音透过车壁传进来,冷得像冰:“你可知此去京城,等待你的是什么?”
贺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无非是生与死罢了。”
宋敛冷笑一声:“你倒是看得开。”
贺愿闻言抬眸,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落在宋敛的背影上:“小侯爷何必如此关心我的生死?你我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
这几个字在宋敛嘴中绕了几圈,总觉苦的很。
“贺愿,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贺愿轻笑一声,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信与不信,全在小侯爷一念之间。”
宋敛没有再说话,手中的玉箫越攥越紧,像是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其中。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夕阳西下,才在一处驿站停下。
宋敛翻身下车,冷声道:“今夜在此歇息,明日继续赶路。”
贺愿扶着云晚寒的手下了车,目光扫过驿站破旧的招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哥哥。”云晚寒低声问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贺愿轻轻点头:“既来之,则安之”
宋敛站在驿站门口,目光冷冷地扫过贺愿苍白的脸庞,说出来的话也是意味深长:“贺公子,今夜可要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贺愿抬眸,与宋敛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笑的依旧温润:“多谢小侯爷关心,我自会保重。”
宋敛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进驿站。
夜色渐深,一片寂静。
贺愿靠在床榻上,手中握着玉环,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哥哥?”
云晚寒坐在床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你还不睡吗?”
贺愿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月亮上:“晚寒先睡吧。”
云晚寒点了点头,乖乖躺下,却依旧睁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贺愿。
后者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抚过弟弟的肩头,像小时候一样规律的轻拍:“睡吧,别担心。”
云晚寒这才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贺愿望着窗外的月色,眸中一片沉寂。
他知道,此去京城,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窗外忽起箫声。
贺愿披上大氅,下楼去看。
宋敛斜倚古树吹箫的身影浸在月光里,玄色广袖上的银线云纹随气息流动明明灭灭。
三丈开外,宋乘景正盘腿坐在地上擦拭佩剑,玄铁护腕泛着冷光。
这位传闻中哑疾缠身的侍卫总是这般,像道无声的影子缀在主人身后。
箫声蓦地拔高,如裂帛划破暮色。
执箫的指节泛着青白,曲声如泣,宋敛抬手翻转间,又慷慨激昂,如万军入阵。
眼尾那粒朱砂痣被霞光浸得宛如一滴将凝未凝的血,衬得宋敛美的惊心动魄。
当最后一个颤音消弭在暮霭中,贺愿抚掌轻笑:“都说平华侯嫡子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单是这管洞箫便能抵千军万马,只是……”
宋敛的玉箫在指间转出寒芒,眼尾朱砂痣随着挑眉的动作似未凝的血:“贺公子又要说杀气太重?”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
宋乘景的剑鞘已格住袭来的冷箭,火星迸溅在暮色里。
他反手掷出袖中匕首,林间顿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第四个。”宋敛摩挲着箫身上新添的裂痕,漫不经心地数着这一路的暗杀。
话毕,又睨着贺愿咳得发颤的指尖冷笑:“照你这个咳法,皇城?先找块风水宝地更实际”
贺愿注意到宋乘景的左手正缓缓从腰间机关弩上移开,指节处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他顺手接过宋乘景递上的药瓶和水壶,后者垂落的眼帘始终不曾抬起。
喉间泛起参片的苦涩。
贺愿拢了拢衣裳,言笑晏晏:“小侯爷这般盼着我死又是如何?”
宋敛冷笑一声:“明日戌时前赶到青崖驿,你若是再吐血脏了我的马……”
话还未说完全,贺愿便再次以袖掩唇,剧烈的呛咳起来。
“这是第几次了?”玄色的衣摆掠过满地碎叶,白芷气味裹着的指尖捏起贺愿的下颌,强迫他抬头。
“从接你出雁门开始,事事不断,三路人马轮番截杀,连流寇都过来掺一脚,贺公子真当是块烫手山芋。”
贺愿也不恼,冰凉的手虚虚的圈住宋敛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