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番外(281)
马车进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母女两人前脚进春晖园,后脚,定西侯得了消息就过来了。
“刚得的调令,”定西侯道,“前几年下西洋的船队回来了,圣上很是高兴,让我领兵去接人,算算日子,前后得有个一两月。”
陆念正喝着甜汤,闻言瞥了他一眼:“您这把岁数了,圣上还能想起您来,这几十年还真没有白辛苦。”
定西侯叫她一句七弯八绕的阴阳话说得脸上一臊。
阿薇喝完了自己的,起身往厨房去。
定西侯又同陆念说了几句,胡乱寻了个由头:“我去看看阿薇今儿做什么菜。”
说完,他急急去找阿薇。
“说久也不久,说短也得一两月,”定西侯抱着胳膊,眉心有愁云,“你母亲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你多看着她,不要让她太随心所欲。”
阿薇一刀敲晕了案板上扭着身子的鱼:“您这话说的,看来您自个儿也清楚,让您离京不是什么好事。”
定西侯讪讪。
阿薇一边杀鱼、一边道:“接人算是个好差事了。
打仗得拼了命求胜,练兵一两年看不出成效,接船队多轻省,没有贼寇活腻了来打主意,前后这点工夫,一来一回风风光光,圣上高兴了还能得一堆赏赐。
这等好事,哪家不是抢着要?尤其是家中有走武路子的子弟,更是巴不得揽了事儿,让子弟跟着贴个金。
您这样有军功、有资历的老侯爷,能轮得到这种便宜活儿?
您特特来找我叮嘱,可见您心里明镜一张,晓得是有人不想让您留在京里,随便寻个差事赶紧把您打发走。
是岑太保吧?
您在京中盯着,我母亲和岑氏之间勉强还得一平衡,一时之间谁也闹不死谁。
您一走,岑太保再寻谁来挑拨挑拨,比方我那耿直到蠢的舅舅,又比方才去新书院不久、状况都不见得弄清楚却会冲动打架的表弟,我母亲气急了发病、冲出去砍了岑氏,啧。
岑太保可就了了两个心腹大患了。”
定西侯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阿薇又问:“您怎么不直接同我母亲说去,让她不要冲动之余着了岑太保的道?”
“你母亲那是冲动吗?”定西侯脱口道,“她是病!”
跟病人说千万别犯病有什么用?
按了按眉心,定西侯语重心长地劝:“阿薇,万一你母亲冲动之下做了什么,太保毕竟是太保,外祖父不在京里,怕你们吃大亏。”
“您放心,”阿薇冲洗着手里的鱼,“两个月而已。”
两个月后,太保还究竟是不是太保,都是两说。
第119章 王爷这是血口喷人!(两更合一)
御书房外。
海公公低声与沈临毓道:“圣上心情不大好。”
沈临毓给他看自己手中的折子,道:“这递上去,圣上定然更不高兴。”
折子很厚,海公公只看这厚度就晓得事情不小。
两人进去里头。
永庆帝聚精会神看着手中文书。
考官们正忙着批阅春闱的考卷,永庆帝叫他们把答得有意思的策论文章抄录一份先送来给他过目。
待沈临毓行了礼,永庆帝问:“你也还没看过这些文章吧?等下看看。”
沈临毓没有直接应下来,反而面露犹豫之色:“我也正想和您说一说春闱。”
永庆帝闻言抬起了头:“是有什么进展了吗?能查到岑文渊的头上吗?”
“没有铁证。”沈临毓道。
永庆帝皱眉,神色严肃:“朕上次和你说了,若没有实证,朕希望岑文渊有个善终,莫要弄得难看了。”
沈临毓把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
“今日不是跟您提舞弊之事,而是这次的考生、岑太保的孙子岑睦。”
“岑睦和二十九年落榜的考生彭禄是同窗,他与彭禄的胞妹无媒苟合又弃之不顾,使得那女子一尸两命。”
“不久之后,彭禄死于意外落水,彭母承受不了打击病故。”
“彭禄原本对三十年的春闱胸有成竹,他死后,他在书院的先生拜访岑太保,没多久也死了。”
“且岑睦逼迫过家生子,以至那少年自尽,他姐姐想讨说法也遇害了。”
永庆帝的目光落在折子上。
上头写的比沈临毓口述的要详细得多,看的人气血上涌、眼睛都痛。
可再是生气,永庆帝也没有改自己最初的想法:“全是零碎的口供,太浅了些,再者,岑文渊做了什么,你能猜,但你摁不死。”
“所以我跟您提的不是定岑太保的罪,”沈临毓指了指那些策论文章,“是岑睦能不能登榜的事。”
永庆帝抬了抬眉,示意他说下去。
“离张榜还有三日,不久后便要殿试,我朝殿试只论名次,除非犯了大错,否则最次也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