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倾+番外(104)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敲碎了萧云铮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僭越”的枷锁!又如同最温暖的火焰,融化了他因悲痛和惶恐而冰封的心河!
他看着妻子眼中那坚毅如磐石、炽热如朝阳的光芒,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足以支撑起整个江山的温暖与力量。那压在心头的万钧重负,似乎被分担去了一半;那令人窒息的迷茫与痛苦,被一种破茧而出的、无比沉重的责任感所取代。
皇兄临终的眼神,父亲浴血的背影,将士们期盼的目光,天下百姓渴望太平的心声…还有眼前这个愿与他共赴刀山火海的妻子…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最终汇聚成一股汹涌澎湃、无法抗拒的洪流!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的挣扎、迷茫、痛苦,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寒潭深渊般沉静、如同高山磐石般坚定、如同出鞘利剑般锐利的眼神!那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心,是肩扛天下的担当,是帝王之路开启的凛冽锋芒!
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殷璃若捧着他脸颊的双手。他的手依旧冰凉,掌心还带着匕首留下的深深凹痕,但那紧握的力道,却传递着一种足以撼动山河的信念与力量。
没有言语。
只有彼此眼中,那无需言说的、生死相随的承诺与无坚不摧的信念!
书房外,天色将明未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而书房内,一对注定要携手开创一个时代的帝后,已然在心与心的碰撞中,定下了大雍未来的航向。风暴将至,但他们,已做好了劈波斩浪、砥柱中流的准备!
第5章 暗潮汹涌
皇帝驾崩的哀钟尚在京城上空回荡,余音未绝,一股裹挟着阴谋与恶意的暗流,已在看似平静的哀恸之下悄然涌动、汇聚成势。巨大的恐慌与权力真空,如同最肥沃的土壤,滋生出无数扭曲的野心与恶毒的流言。
“听说了吗?陛下…陛下其实是被靖安王气死的!”
“可不是!陛下刚提了禅位,靖安王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这…这分明是逼宫啊!”
“啧啧,功高震主,果然不假!仗着军功赫赫,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有那位商户王妃!陛下在时,她就敢插手军国大事!如今陛下刚走,她更是不得了!听说连宫里的账目都要插手过问!一个商贾之女,竟妄图染指后宫权柄!简直牝鸡司晨!”
“哼,何止后宫!殷氏借着朝廷的势,富可敌国!如今又要把持朝政!我看这萧家的江山,怕是要改姓殷了!”
“可怜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年纪那么小,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茶馆酒肆,深宅大院,阴暗的角落。这些刻意压低了、却又足以让有心人听见的议论,如同瘟疫般飞速蔓延。矛头直指萧云铮“逼宫篡位”、“功高震主”,更恶毒地将污水泼向殷璃若“商户干政”、“牝鸡司晨”,甚至影射殷氏“图谋不轨”。流言如同淬毒的藤蔓,缠绕着新丧的哀伤,在京城上空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充满猜忌与恶意的网。
靖安王府,这座昔日象征着赫赫军功与无上荣宠的府邸,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沉郁的低气压中。府门紧闭,护卫的警戒提升到最高级别,甲胄摩擦声透着凛冽的寒意。府内下人皆屏息凝神,行走无声,唯恐触怒主人。
临阳王妃,这位超一品的尊贵太妃,此刻端坐在正堂主位。她已换上了一身庄重的玄色素服,发髻间只簪一支素银簪子。往日的温柔端庄被一种冰冷的、属于临阳王府女主人的凛冽威仪所取代。她手中捏着一份誊抄的、满是污言秽语的弹劾奏疏副本,保养得宜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她猛地将奏书拍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王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堂下肃立的王府核心成员。“逼宫?篡位?我铮儿为这大雍江山,出生入死,身上哪一处伤疤不是为国为民?!如今皇兄托付江山,是信任,是重担!竟被这些宵小污蔑至此!还有璃若…” 她的目光转向坐在下首的殷璃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护短,“璃若在北疆,为将士们运粮送药,智破困局,功劳苦劳,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如今竟成了‘牝鸡司晨’?!商户之女又如何?若无璃若家族的倾力相助,朝廷北征的粮饷从何而来?!这些忘恩负义、只会摇唇鼓舌的鼠辈!”
“母妃息怒。”殷璃若连忙起身,温声劝慰。她同样一身素服,脸色因连日操劳和流言中伤而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不见丝毫慌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些流言,不过是有人见陛下新丧,太子年幼,想趁机搅乱朝局,浑水摸鱼罢了。儿媳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