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倾+番外(116)

作者:爱吃菜头疙瘩的胡老

萧云铮轻轻推门而入,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他放轻脚步,一眼便看到了软榻上沉睡的妻子。凌厉的眉眼瞬间被一种深沉的温柔覆盖。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榻边,目光落在她疲倦的睡颜上,流连过她微蹙的眉心,最后定格在她手中那卷纺车图稿上。

他小心翼翼地想将那图卷抽出,指尖却触到她微凉的指尖。睡梦中的璃若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将那卷承载着万千织户希望的图纸握得更紧了些,仿佛那是她安睡的倚仗。

萧云铮的动作彻底顿住。他不再试图拿走图卷,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心疼、骄傲与深沉的爱重。他俯下身,极其轻柔地,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温热的唇瓣触及微凉的肌肤,带着无尽的怜惜。

他直起身,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又落回手中那份关于女学明德堂首月课业斐然的简报,再扫过地上那幅被殷璃若朱笔精心勾勒、已然脉络清晰的漕运革新图。

“得妻如此……”他低沉的叹息在寂静的殿宇中几不可闻,却蕴着千钧之重,饱含着一位帝王最深的庆幸与最郑重的承诺,“朕之江山,何其幸也。”

他轻轻拿起案头另一份待批的、关于整饬边军卫所的急奏,走到御案后坐下。灯火跳跃,将他批阅奏章的身影与软榻上沉睡的妻子,一同投射在巨大的、绘着万里江山的屏风之上。帝后身影在屏风上交叠,无声地诉说着新朝伊始,百端待举的深夜里,那份同心同德、共担天下的深沉力量。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流淌,见证着这属于大雍的、充满希望的漫漫长夜。

第10章 海疆扬帆

紫宸殿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巨大的紫檀御案上,摊开的不是寻常奏章,而是一幅描绘着大雍绵长海岸线的舆图。图中,由北至南,渤海、黄海、东海、南海如同四块深浅不一的巨大蓝玉,镶嵌在陆地的边缘。几处重要港口被朱砂圈出:登州、明州、泉州、广州。墨线勾勒出几条或粗或细、蜿蜒伸向深蓝未知之域的航线,其中一条最粗壮、最醒目的墨线,自信地刺破东海,直指东南方向一片模糊的、标记着“流求”及更远处诸多未名岛屿的区域。

萧云铮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图前,深邃的目光如同盘旋的海鹰,审视着这片代表着无限可能也暗藏凶险的蔚蓝疆域。他指尖划过那条粗壮的墨线,落在泉州港的位置:“户部奏报,前朝海贸之利,十之七八尽入豪强私囊与市舶贪吏之手,真正入国库者,百不存一。海寇、走私、地方盘剥,已成顽疾。若不能破此局,‘海疆扬帆’,终是空谈。”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帝王的威仪,也透着一丝破旧立新的决心。

坐在一旁矮榻上的殷璃若,闻言放下手中一卷详列着前朝海税弊政的卷宗。她今日未着繁复宫装,一身天水碧的云锦常服,衬得人清雅利落。她起身,款步走到舆图边,与萧云铮并肩而立。纤纤玉指点在泉州港上,琉璃般的眸子闪烁着洞悉世情与商业智慧的锐芒。

“陛下所忧甚是。海贸之利,如瀚海藏珠,取之有道,则利国利民;放任自流,则滋养蠹虫,遗祸无穷。”她声音清越,条理分明,“破局之钥,首在‘市舶司’。”

“其一,授权于中枢,设专司,立铁律。”她的指尖在泉州、广州、明州三处重重一点,“此三处,乃我朝海贸命脉。当废黜前朝散乱无章之地方兼管,由朝廷直设‘市舶提举司’,专掌蕃货海舶、征榷抽解、迎送蕃商诸事!提举官由陛下亲简心腹干臣出任,直属户部与内务府,地方官员无权干涉!此乃收拢权柄,杜绝地方豪强与胥吏上下其手之根基!”

萧云铮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中枢直管,方能令行禁止。

“其二,定章法,明税则,杜贪渎。”殷璃若继续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前朝税制混乱,名目繁多,胥吏巧立名目,中饱私囊,蕃商苦不堪言,遂生走私之心。新朝市舶司,当颁行《海舶则例》,昭告天下!所有蕃货,无论粗细,皆按货值‘抽解’十税其一!此为‘公凭’之基,再无其他杂税!取消一切‘包税’、‘买扑’旧制,所有税银,由市舶司吏员当面点验,蕃商、船主、市舶司三方签字画押,一式三份!税银当日封存,由水师快船直送京城户部银库与内务府!地方府库,分文不留!我看谁的手,还能伸这么长!”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仿佛已看到那些贪婪之手被斩断。

萧云铮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好!釜底抽薪!此法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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