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堕(102)

作者:逐渐忘记标题

回到守卫森严的别院,萧寒声立刻疾呼沈太医,并亲自寸步不离地盯着他为谢知白清洗、上药、包扎伤口。

整个过程,他的脸色都极其难看,薄唇紧抿,眼神一刻也未从谢知白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心与苍白的脸上移开,紧握的双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与压抑的怒火。

待沈太医处理完毕,躬身退下,内室只剩他们二人。

萧寒声依旧站在榻前,目光沉沉地、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知白颈侧那抹刺眼的药膏痕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得可怕,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与后怕:

“是我疏忽了……我本该预见到的……我本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知白抬起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后的平静:

“不怪你,是赵阔狗急跳墙,手段卑劣罢了。”

他顿了顿,看向萧寒声那副仿佛自己受了重伤般的痛苦模样,心中那点因计划被打断而产生的烦躁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扭曲的暖意与满足感。

他忽然清晰地回忆起方才在混乱的宫中,萧寒声是如何不顾一切地将他护在怀里,用身体为他挡开危险;又是如何此刻一副恨不得代他承受所有伤痛的神情。

一种强烈的、近乎扭曲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如同毒藤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并迅速蔓延。

他缓缓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朝萧寒声勾了勾指尖,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

萧寒声愣了一下,依言俯身靠近榻边,目光依旧胶着在他的伤口上。

谢知白的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线条冷硬的脸颊,指尖冰凉,目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的偏执,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道,如同下达一道永恒的咒语:

“萧寒声,记住今天的感觉。”

“记住我受伤时,你这里会有多痛,”

他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心口,

“这里会有多愤怒。”

“所以,从今往后,你要用比从前更紧十倍、百倍的目光看着我,守着我。我要你眼里、心里,除了我,再无其他。”

“我的命,是你的。你的命,也是我的。早已不分彼此。”

“任何人,再想动我分毫,都得先问问你手里的‘无回’,答不答应。”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和一种病态的、令人窒息的所有权宣告,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连同他的忠诚、他的痛苦、他的愤怒、他的一切,全部牢牢地、彻底地锁死在自己身边,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萧寒声深邃的瞳孔中剧烈地翻涌着痛苦、后怕、愤怒与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

他猛地抓住谢知白抚在他脸上的那只微凉的手,将其紧紧地、用力地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那里的心跳如同战场上的擂鼓,急促而有力,仿佛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他哑声应道,目光灼灼,如同对着神祇立下最血腥的誓言,

“从今日起,谁再敢伤你一分一毫,我必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永堕无间地狱。”

这一刻,因周子瑜之死而产生的那一丝细微裂隙,仿佛在这共同的危机、极致的后怕与更加强烈扭曲的占有欲面前,变得微不足道,甚至被某种更黑暗的粘合剂牢牢粘合。

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血与火、阴谋与背叛的反复淬炼中,变得更加偏执,更加疯狂,也更加……密不可分,如同共生一体的双生毒株。

而安国公赵阔的疯狂反击,显然,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序幕。

第43章 寸磔

宫中遇袭的余波如同粘稠的墨汁,缓慢渗透,尚未完全散去。

谢知白颈侧与手背上那几处被灼伤的痕迹,在沈太医精心调制的药膏下已开始结痂,泛着浅粉色的新肉与周围冷白的肌肤形成刺眼的对比。

但比这皮肉之苦更灼热、更难以平息的是他心底那簇被彻底点燃的冰冷毒火。

赵阔的垂死反扑,不仅险些毁了他珍视的容貌与性命,更阴险地将危险的探照灯引向了他苦心经营、深藏于幕后的蛛网。

这已远远超出了挑衅的范畴,直接触及了谢知白绝不容许被触碰的逆鳞。

然而,盛怒之下的谢知白并未立刻采取狂风暴雨般的、不计后果的报复。

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对付赵阔这等在朝堂深耕数十载、根系盘错节的老狐狸,急躁和赤裸裸的杀戮是最愚蠢、最低效的选择。

他要的,从来就不仅仅是赵阔的一条老命。

他要的是将赵阔数十年来苦心积累的声望、经营的人脉、家族的荣耀,连同他那些看似前途光明的子嗣,一寸寸、一点点地碾碎成齑粉,让他尝尽世间最极致的屈辱与绝望后,再以一种极其凄惨的方式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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