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衣袂破风的声音，叶栖梧与李清宴也相继落在不远处。

九渊没有看远处的叶栖梧与李清宴，目光沉沉地锁在林栖悦脸上，沉默片刻后，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意：“那你想怎样？你每次应诺过我的事情，实现过吗？”

林栖悦一怔，心头猛地一刺。 “当初你离开青丘，说每日都会同我联系，”九渊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带着积压多年的委屈，“可那三年，我守着青丘的传讯石，从春等到冬，你连一句话都没有捎给我。”

“我当时一直在……”林栖悦急切地想解释，可话刚出口，就被九渊厉声打断。

“对，你总有你的不得已，”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蓝色眼底翻涌着一丝压抑，“可栖悦，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不想再和你分开，更不想再被你一句‘不得已’就晾在原地，一等又是几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你让我回青丘等你，可我怕，怕又是一次遥遥无期的空等。你让我怎么信？”

林栖悦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那些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望着九渊眼底翻涌的痛楚，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和九渊的事，真能瞒一辈子吗？离尧师叔怕是早就起了疑心。

若是真要跟夜无极回青丘……林栖悦不敢深想。天衍宗最重正邪之防，她父亲当年便是放跑了夜无极的父亲，就被师门冷待数十年后，逼得自立门户。

如今她若真的弃了师门，跟着他走了，师门会如何待她？

逐出师门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被冠上“叛宗”的罪名，从此沦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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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几人在山林里寻了处背风的岩洞歇息。林栖悦靠着岩壁坐下，始终没和九渊说一句话。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过往那些模糊的侥幸被彻底撕碎。她从未如此清醒地明白，若真要选择九渊，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后果。

九渊几次想靠近，都被她刻意避开，只能远远坐在火堆旁，看着她沉默的侧脸。叶栖梧与李清宴识趣地没有多言，各自闭目调息，岩洞内只剩下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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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过了一日，四人一路南下，终于抵达了扬州城。

这是林栖悦从未见过的繁华之地，城墙高耸，城门处车水马龙，往来行人摩肩接踵，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得让她有些恍惚。

林栖悦走在中间，左右是叶栖梧的沉稳与李清宴的清朗，身后跟着一身玄衣、气质冷冽的九渊。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俊朗的男子走在一起，本就惹眼，行至一处花阁楼下时，更是引来满街目光。

忽然，一个绣着鸳鸯的绣球从花阁二楼飞了下来，带着几分刻意的巧劲，不偏不倚正朝着九渊头顶落去。

九渊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在绣球即将触到发间的刹那，抬手一拳砸在飞来的绣球。那绣球“嗖”地一声倒飞出去，直冲向高空。

他眉头瞬间蹙起，仿佛那绣球是什么沾不得的脏东西，眼神里淬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那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陡峭的弧线，越升越高，就在众人以为它会落回某处时，竟在半空中化作点点荧光，凭空消失了踪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街上瞬间静了静，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抽气声。抛绣球的花阁楼下，原本看热闹的人群都愣住了，这人出手也太利落了些，竟连个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这……这是哪家的公子？好俊的身手！”

“瞧着不像本地人啊，脾气倒挺冲……” 议论声嗡嗡响起，却没人敢大声张扬。

九渊那一眼扫过人群，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几个穿着劲装的年轻护卫匆匆从花阁里跑出来，见绣球没了踪迹，再看九渊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神色顿时有些尴尬，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裙的女子从花阁内走了出来。她生得眉目舒展，笑容大方明亮，目光扫过叶栖梧三人，最后落在九渊身上。

女子虽被他周身的冷意慑了一下，却依旧落落大方地福了一礼：“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公子们莫怪。敢问，方才是哪位公子接到了奴家的绣球？”

几人站在原处，未曾有人回答女子的提问。

九渊这几日本就憋着火，林栖悦已经两日没跟他说过一句话，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他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李清宴怀里抱着雪麒麟，小家伙正探头探脑地瞅着热闹，他带着几分看热闹的笑意，眼神在九渊与那花阁女子之间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