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阿仓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声音碎得像被碾过的玉，“我什么都说……只求你们……求你们想办法，别让她来世受苦……”

阿仓的目光飘向石床，像是透过纱帐看见了过去。

“四年前我跟同族抢地盘，被打断了腿，躲在山涧。”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谁，“是小蕊背着药篓路过，救了我。”

他笑了笑，眼底泛起温柔的光，“她每天都来，给我带伤药和食物，我从没被人这样待过，山里的狼只懂争抢，哪见过这样的好人……”

他顿了顿，：“伤好后我就化了人形，说自己是流浪的孤儿，她们一家心善，收留了我。日子久了，我们就……”他没说下去，但谁都懂那未尽的话里藏着的情意。

变故是在一年前。“那天我去后山采药，回来时，听见她的喊声。” 他的声音忽然抖得不成样子，“那三个强盗…… 他们扯她的裙子，嘴里骂着脏话…… 我冲过去，用手里的劈柴刀，砍倒了两个，第三个把她往山崖下推……”

他忽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我把她抱上来时，她身子都凉了。” 他放下手，眼底的红血丝漫了满脸，“我守了三天三夜，看着她的气息一点点弱下去……”

“我没办法啊……” 他忽然嘶吼起来，捆仙绳的金光勒得他皮肉冒烟，“我试过用妖力渡她，可她是人，我的妖气一进她身子，她就浑身抽搐，像被火烧…… 古籍里说生魂炼药能续凡人阳寿，我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我杀了那三个强盗，用他们的“心”，吊着了阿蕊的命。可的每隔一月，她需要新的....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小蕊是我见过心地最良善的女子，”他忽然抬头，看向叶栖梧和林栖悦，眼里带着哀求，“她救过山里受伤的小动物，给乞丐分过馒头，她从来不知道我是妖，更不知道药是怎么炼的……求你们，别让她知道这些……” 话音未落，纱帐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啜泣。

阿仓的身子猛地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转头，看见纱帐不知何时被掀开，阿蕊坐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打湿了衣襟。

她的眼睛早就睁开了，阿仓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见了。其实九渊方才闯进洞时，就把一切都告诉过她，只是她不信而已。

“小蕊……”阿仓挣扎着要起身，捆仙绳勒得他喉间发痛，“你听我解释……” 阿蕊却摇了摇头，眼泪掉得更凶。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从他每天笨拙地给她熬药，从他把最暖的狐裘让给她，从他看她时眼里的光，她就知道他爱她。可那些死去的人呢？

“你怎么那么傻……”她的声音碎成了片，带着哭腔，“你怎么能……怎么能为了我……” 她想说“不值得”，可看着阿仓眼底的绝望，那三个字像被堵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仓望着她流泪的脸，忽然低下头，任由眼泪砸在地上，“小蕊，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 阿蕊没说话，只是望着他被捆仙绳勒出血的手腕，忽然爬下床，踉跄着扑过去，跪在叶栖梧面前。

“你们别伤他……”她哭着说，“要罚就罚我……是我害了他……”

林栖悦站在一旁，忽然觉得眼睛发酸。叶栖梧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眉头紧锁，却没再阻止。

“你们现在知道真相了？打算怎么处置他？” 九渊眼中一片漠然，他看着两人，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第33章 .往后离他远点

林栖悦看着地上相拥的两人，她攥着衣摆的手指微微发颤，忍不住小声对叶栖梧说：“栖梧师兄，他……他也是没办法，若不是为了救他娘子，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我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叶栖梧的目光在阿仓和小蕊的脸上转了一圈，眉头蹙得更紧，没应声。

林栖悦咬了咬唇，声音更轻了些，：“那些死去的人，我们可以为他们诵经超度，化解怨气，让他们安息……这样，小蕊姑娘身上的因果，是不是能轻些？”

叶栖梧终于转头看她，眼底有无奈，也有沉重：“超度亡魂是分内之事，理应如此。”他顿了顿，目光落回地上的两人身上，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但他们……阿仓杀了人，逆天改命，这罪孽总要偿还。他的娘子借生魂续命，与亡魂结下的因果，也不是一场超度就能消弭的。”

“你们不能拆散我们！”阿仓忽然抬头，他把阿蕊搂得更紧，“我认罪，我去受罚，你们可以废了我的修为，但小蕊不能有事，你们不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