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01)
呼衍烈穹按约定明日即可抵达,可再拖下去,他带来的十万精兵就要折损殆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巴图尔猛地回头,尘烟中,犬戎的狼旗赫然在目!
“是呼衍烈穹王!”巴图尔激动得嘶吼,“蒙古的勇士们,跟我上!”
呼衍烈穹带着铁骑冲到河边,见状也不多言,直接下令:“犬戎儿郎,推木筏!给蒙古兄弟铺路!”
他的亲卫营举着巨盾跳入冰水,用身体挡住箭雨,硬生生在河面搭起一道人桥。
犬戎士兵的巨盾被滚石砸裂,血顺着盾缝往下滴,在冰面上汇成小股血溪,后面的人踩着血溪继续往前冲。
巴图尔热泪盈眶,带着士兵踩着人桥冲向城墙。
城上的守军扔出滚石,砸在人桥上发出闷响,犬戎士兵惨叫着坠入冰水,却没人后退。
“杀!”蒙古士兵终于攀上城墙,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巴图尔劈开迎面砍来的长刀,一脚将守军踹下城楼,嘶吼道:“破城了!”
凌州城门被从内部打开时,巴图尔瘫坐在城楼上,看着脚下浮尸遍布的河面,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方才被流矢擦伤的肋骨,此刻痛得钻心。
他望向北方,心中满是不安:主子那边,怎么还没消息?
他不知道,乌苏木此刻正被困在连环峰的雪窝里。
亲卫们用身体为他挡住风雪,可刺骨的寒意还是不断渗进来。
乌苏木捂着剧痛的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发绳,成了支撑他的唯一力量。
第54章 险象环生
巴图尔的手在垛口上磨出了红痕,指腹的裂口渗着血。
他盯着城下犬戎兵缩在羊皮袄里的窝囊样,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人揣着手呵着白气,靴底还沾着凌州百姓的血,腰间晃着抢来的绸缎,看蒙古兵的眼神里满是轻慢。
显然,蒙古军苦战三日拼下的城池,倒让他们捡了现成的便宜。
“还没消息?”他的声音像被风沙磨过,粗粝得刮耳朵。
亲卫把冻硬的马鞭往石台上磕了磕,冰碴子溅起来,落在脚边的雪地里:“三拨斥候都折在连环峰外围了。最后回来的那队说,雪地上的马蹄印被扫过,跟用毡子擦过似的,连个完整的蹄窝都没留下。”
他解下腰间的水囊,往手心倒了点酒,搓得掌心生热,才敢往巴图尔手里送,“将军,喝口暖暖?”
巴图尔没接,手猛地攥紧。
他想起拿下凌州前夜,主子拍着他的肩说“你带主力攻水寨,坚持两天,呼衍烈穹会带犬戎兵来援到时一切可成!”。
可根本没到约定的日子,就见犬戎的骑兵,呼衍烈穹那眼底的算计藏都藏不住。
“主子带的后卫本就只有两万人左右。”他喉结滚了滚,“岳擎霄那厮最是难缠。”
呼衍烈穹揣着酒囊从箭楼里出来,酒气混着羊膻味扑过来,他往巴图尔身边凑了凑,鼻尖冻得通红:“急什么?你主上厉害着呢,咱们只需等着就是。”
“犬戎王!”巴图尔猛地转身,腰刀撞在石栏上发出脆响,眼里的红血丝像冻裂的冰纹,“我们主子的粮草只够五日!!”
他解下腰间令牌拍在石台上,“凌州先交由你代管,我带人去琮州找人!就算扒开积雪当刨子,也得把我家哈吉刨出来!”
呼衍烈穹笑得酒液从嘴角淌下来:“去吧去吧,蒙古的勇士,总不能让主子冻成冰雕。”
巴图尔的马蹄刚踏破凌州城门的雪痕,呼衍烈穹就把亲卫叫到箭楼:“去,把蒙古的狼旗降了,换上咱们犬戎的鹰旗。”
他摩挲着酒囊上的狼牙扣,此刻指尖碾着上面的纹路,目光扫过城楼下的一切,眼底闪着精光。
风雪卷过城楼,犬戎兵动作麻利地爬上旗杆。
有个蒙古将领按捺不住,刚拔出刀想上前理论,喉间就多了支箭——犬戎兵的箭又快又准,箭羽上还沾着昨日攻城时的血冻。
连环峰的雪没到腰腹,每走一步都像在泥沼里拔腿,脚下咔嚓作响,稍不留神就会打滑。
乌苏木靠在一块覆满冰壳的岩石后,左眼蒙着的布条早已被血浸透,掀开便是无边无际的黑;
右眼勉强能视物,却像隔了层染血的琉璃,看什么都是歪斜的红影。
他刚用雪块按住眼窝,冰碴子化在伤口上,灼痛感稍缓,却让半边脸都麻了。
这几日岳擎霄咬得极紧,白日里用箭雨试探,夜里就派小队摸上山,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主子,吃点东西。”阿古拉递过来半块冻成硬块的马肉,自己的嘴唇开裂如枯树皮,渗着血丝。
他身后的三千多个亲兵,个个都带伤,精疲力尽地靠在岩石后,有人胳膊上中了箭,就用雪块按住伤口止血,雪融在血里,冻得皮肉发僵,牙齿咬得咯吱响,却没人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