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95)
红纱再次被风掀起,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着点轻快的调子,混着被褥间的喘息,漫过满室画像,像首终于唱到高潮的情歌。
窗外的风忽然紧了,卷起满室红纱。
薄如蝉翼的纱幔从梁上垂落,恰好落在两人身侧,被乌苏木的动作带得轻轻扬起,又缓缓覆下,像层流动的胭脂,将床榻拢在朦胧的红影里。
纱角扫过焉瑾尘的脚踝,痒得他一颤,却被更紧的怀抱箍住,动弹不得。
闭上眼的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吧,至少此刻,暂时忘了那些恨,忘了那些痛。
第115章 巴图尔和沈砚
夜风吹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砚抱着两坛烈酒,脚步踉跄地穿过回廊,酒坛碰撞的闷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停在巴图尔的屋前,胸中翻涌的怒意与酸楚像要炸开,抬脚便狠狠踹在门板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门应声而开,带着未落的沙尘晃了晃。
巴图尔刚解了外袍,正将被子往炕上铺,闻言动作一顿,转头便看见沈砚红着眼闯进来。
他将酒坛往桌案上一墩,溅出的酒液打湿了袖口,也不顾巴图尔是什么神情,抓起一坛便拍开泥封,仰头猛灌。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淌,浸湿了衣襟,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开来。
巴图尔放下被子,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是受了什么委屈?这几日天天围着主子转,这会子倒有空来我这儿撒野?”
沈砚灌得急了,呛得咳嗽起来,俊朗的面庞染上醉醺的红,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沮丧。
他将空了的酒坛重重搁在桌上,陶坛与木桌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哪儿不好?”他猛地站起身,踹倒了身后的木凳,凳脚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
他几步冲到炕边,看着正要起身的巴图尔,竟伸手按住对方的肩膀,将这铁塔似的壮汉压在了被褥上。
指尖胡乱去解自己的腰带,玉扣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响,声音里带着酒气的蛮横:“你说,我是不是什么都会?主子爱吃的我做得比后厨还好,床上伺候人的活计,我难道不比那个凤玉城主强?”
巴图尔被他按得闷哼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头忽然涌上股说不清的涩意。
这崽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八年前从边垂那乱地方带回来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乌苏木将人交给他时,只说“人是你救下的,你看着办吧!”。
他便真的手把手教骑马练剑,夜里怕他冻着,总起来掖被角,连族里说的几门亲事都推了。
可这孩子眼里,从来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
巴图尔抬手,粗糙的掌心抚过沈砚泛红的眼角,忽然猛地翻腕,将人反按在炕上。
沈砚的后背撞在炕板上,疼得闷哼一声,手腕被巴图尔牢牢按在头顶,动弹不得。
“对主子来说,”巴图尔的声音沉得像碾过石子的碾子,带着近乎残忍的直白,“你做的这些,不及焉瑾尘一根头发丝金贵。别再自欺欺人,拿着热脸去贴冷屁股,那是自取其辱。”
沈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兽,猛地挣扎起来,眼底瞬间燃起怒火:“你把他说得这么好,难不成你也对他动了心思?”
他语气里满是尖刻,“也是,他长那张脸,不就是勾男人魂的骚狐狸!”
“你找死!”巴图尔吓得脸色骤变,另一只手猛地捂住他的嘴,掌心的厚茧硌得沈砚唇瓣发麻。
他压着声音低吼,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祖宗!你这话要是被主子听见,我这颗脑袋得搬家,你的舌头也别想留着!那是主子的眼珠子,是心尖肉,别说半个不字,连语气重些都不行,你不要命了?”
沈砚用力挣开他的手,嘴角被磨出了红痕,喘着粗气问:“他当真就那么重要?”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到底是谁?凭什么让主子对他这般情根深种?巴图尔,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才能死心!”
巴图尔看着他眼底的执拗,那里面翻涌着不甘与痛苦,像要把这几年的痴念连根拔起。
他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要融进夜色里:“他叫焉瑾尘,是晋国二皇子。”
“晋国……二皇子?”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他猛地想从巴图尔手下挣开,可男人的大手捏得死紧,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却浑然不觉。
母亲被拖拽时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那些兵痞指着他骂“贱种”的嘴脸……
一幕幕在脑海里炸开。
他蜷缩在柴房啃树皮时,焉瑾尘正在金銮殿里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