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214)

作者:海默无声

他喘着粗气,喉咙干得发疼,手背的齿痕又添了新伤,血珠渗出来,染红了衣袖,和旧的淤痕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孤灯依旧摇曳,映着他苍白如纸汗涔涔的脸。

他缓缓抬手,摸索着从枕下摸出那块狼形玉佩。

玉料被草药浸泡得温润,凑近了闻,有股浓重的甘草气息——那是乌苏木身上的味道。

他像瘾君子般将玉佩按在鼻尖,贪婪地嗅着,这味道竟真的像一剂麻药,让心口的钝痛减轻了些许。

白日里那封家书还压在枕下,乌苏木的字迹张扬跋扈,墨色深得像要渗进纸里,末尾那句“夜里风大,想抱抱你”,此刻在他脑海里烫得灼人。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枕上,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痕。

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仇恨与依恋里疯魔,在亡魂的唾骂与仇敌的温存里挣扎。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病无药可医,只能在每个这样的黑夜里,任由钝刀割心,直到天亮,再戴上平静的面具,对着母妃说“我只是看经书太晚了”。

窗外的树影还在晃动,被风一吹,像极了那些未散的鬼影,在黑暗里窥伺着他。

焉瑾尘闭上眼,将脸埋进湿透的枕巾,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也不知道乌苏木回来那天,自己会是何种模样。

或许变得疯癫,或许麻木,或许……

夜总是很长,而他的挣扎,从未停止。

第127章 他回来了

乌兰布统的风卷着暖意,吹得草甸长出新绿。

乌苏木勒停战马时,玄色骑装下摆还沾着哈拉和林的尘土。

“还有一个月就是草长莺飞的时候。”他低声对自己说,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马鞍上镶嵌的绿松石。

两个月在哈拉和林的周旋像场没有硝烟的厮杀,可汗的老部下虎视眈眈,娜仁托雅王后的三个儿子明里暗里使绊子,他踩着刀尖拉拢势力,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唯有夜深时铺开信纸,想起梧桐城里那人垂眸弹琴的模样,心尖才能泛起点暖意。

娶额尔敦的女儿是眼下最稳妥的棋。

那姑娘身后的部族能助他在可汗面前再添筹码。

他更想做的,是快马加鞭赶回梧桐城,捏住焉瑾尘的下巴,问他这两个月有没有哪怕一瞬想过自己。

“台吉。”巴图尔的声音打断思绪。

乌苏木没理他,催马直奔城门。

守城兵卒见了那面绣着苍狼图腾的旗帜,慌忙跪地:“参见台吉!阿古拉将军……还在按您的吩咐跟着城主。”

“他呢?”乌苏木的声音带着赶路后的沙哑,目光扫过空荡的城门,“城主人呢?”

兵卒头埋得更低:“回殿下,城主……两个月前就去了月隐寺,说是要去小住。府里的事……他都交托给了长史,说是……等您回来定夺。”

“小住?”乌苏木猛地攥紧缰绳,指节泛白。

他在哈拉和林杀得头破血流,这人倒好,趁他不在躲去月隐寺享清净,城里大小事务一概不管,简直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一股火“腾”地窜上来,夹杂着两个月的思念,烧得他心口发疼。

“月隐寺?”他冷笑一声,翻身上马就往外冲,“我看他是想躲到下辈子去!今天老子就拆了那破庙!”

“主子!”沈砚连忙跟上,素色长衫被风掀起,他总是这样,无论何时都带着股书卷气,此刻却急得脸都白了,“我随您一起去!”

“你去哪儿!”巴图尔突然策马拦在沈砚身前,恰好挡住他的去路。

这位素来沉稳的副将难得露出急色,“主子气极了肯定会乱发脾气,你去找什么诲气。一路奔波劳累,你得跟我回城。”

沈砚蹙眉:“巴图尔,少多管闲事!”

“你最好听我的。”巴图尔梗着脖子,目光却不敢看他,只盯着马鬃,“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您去了万一……万一迁怒于你怎么办?”

他知道沈砚对主子还不死心犹为恼火,可主子心里只有那个姓焉的,谁去了都没用。

乌苏木的马已冲出老远,他脑子里全是焉瑾尘的模样。

这两个月他杀了太多人,手上的血腥味洗不掉,夜里总做噩梦,梦见焉瑾尘拿着刀刺向他,说“我恨你”。

可他还是想他,想得心口发紧,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揪出来,狠狠吻住,让他再也跑不掉。

月隐寺的轮廓在青山间越来越清晰,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轻响。

乌苏木勒住马

………………

佛堂里檀香袅袅,云沧大师正讲着《金刚经》里“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偈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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