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瑾尘抬眼，霎时被那匹马吸住了视线。

通体毛色像淬了火的赤金，在阳光下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唯有鬃尾末梢泛着几缕墨黑，跑动时定如烈火卷着夜雾；

肩背宽阔得能稳稳承住两个壮汉，四肢筋腱暴起如老树盘根，蹄子踏在草地上，每一下都闷响得像敲在人心口。

最惊人是那双眼睛，琥珀色瞳仁里燃着野气，转过来睨他时，竟有种与主人如出一辙的审视感——竟丝毫不输乌苏木那匹“疾风踏雪”。

那匹黑色神驹此刻正在不远处刨蹄，通体黑如墨，四蹄却雪白，此刻正扬颈长嘶，与遥相呼应，像是两位主人的无声较量。

“比你的疾风踏雪如何？”焉瑾尘指尖刚触到赤电的马鬃，就被乌苏木按住手背。

对方的掌心滚烫，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自然是配得上你的。”乌苏木低头，呼吸扫过焉瑾尘耳廓，“想赢我吗？那就骑上它试试。”

牛角号骤然划破长空，百十匹骏马同时发力，马蹄声擂鼓般震得大地发颤。

疾风踏雪如一道白闪电率先冲出，赤电紧随其后，枣红色身影死死咬着前面的雪白，鬃毛扫过焉瑾尘的侧脸，带着马身的热度。

焉瑾尘伏在马背上，能听见身后乌苏木的呼吸声几乎贴在颈后。

他几次想加速冲过，却总被对方借着地形巧妙挡回，两匹马的马鼻几乎蹭在一起，乌苏木的膝盖偶尔撞到他的侧腰，带着戏谑的力道。

“故意挡我？”焉瑾尘侧头，能看见乌苏木被风吹乱的额发，眼底翻涌着熟悉的侵略性笑意，心头莫名窜起股火，扬鞭更急。

不远处的沈砚正红着眼追赶，他自幼在梧桐城学的马术本带些斯文气，此刻却像疯了般催马，目光死死锁着前面并驾齐驱的两人。

乌苏木看焉瑾尘时那眼神，黏得像草原的暮色，让他喉间发紧，挥鞭抽在马臀上，只想冲过去把那两人隔开。

“沈砚！你的马快脱力了！”巴图尔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这位蒙古汉子骑着栗色马，一路横冲直撞地护在沈砚身侧，挡开几个试图超近路的骑手。

他眼里哪有什么金旗，只盯着沈砚紧抿的唇线，见对方手忙脚乱地去够路边的计分小旗，忙伸手替他扯了下来，塞进他怀里：“拿着！我帮你追！”

赛道上早已乱成一锅粥。

有人为抢一面小旗猛地勒马，引得后面一串人马人仰马翻；

有人被尘土迷了眼，骂骂咧咧地抹着脸追赶；

更有性子烈的，挥鞭时故意往对手马侧抽。

赤电忽然人立而起，焉瑾尘借势俯身，总算超前半个马头。

他刚想回头嘲讽，却见乌苏木突然松了缰绳，任由疾风踏雪顺着斜坡滑下，竟从侧面浅沟里抄了近路，再次与他并肩。

“输了，今晚去我帐里。”乌苏木的声音混着风声砸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指尖却悄悄勾了勾焉瑾尘的马鞭穗。

前面的高坡后就是终点，金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焉瑾尘盯着那抹金色，又看了眼身侧眼底含笑的乌苏木，忽然觉得掌心的缰绳都烫了起来。

第138章 我们一起赢，彩头归你

牛角号声再次炸响时，赛道已过半。乌苏木忽然拽紧缰绳，疾风踏雪猛地人立而起。

他借着这股力道竟如灵猴般翻身，单脚勾住马鞍，整个身子悬空挂在马侧，另一只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卷住路边斜插的计分小旗。

“看！”他翻身落回马背，扬着手里的旗子冲焉瑾尘笑，红发被风掀起，眼底亮得像燃着野火，“我得了一面，你真慢。”

焉瑾尘喉间发紧。

他被乌苏木压制已经习惯隐忍，可此时这般赤裸裸的挑衅竟勾得他心头窜起股久违的热意。

“未必。”他咬牙，猛地一夹马腹，赤电会意，鬃毛炸开如火焰翻涌。

他瞅准前方矮树丛里插着的小旗，手腕翻转，长鞭如灵蛇出洞，精准卷住旗杆，借着马速一带，那面旗便稳稳落在掌中。

他将旗子插在腰间，侧头朝乌苏木挑眉，喉间溢出一声轻哼，一扯马绳，赤电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

“好！”坡下爆发出震天喝彩。

蒙古汉子们拍着大腿喊“台吉加油”，梧桐城的商户们则扯着嗓子叫“城主厉害”，连老管家都忘了抽旱烟，直起身板往前凑。

乌苏木低笑出声，催马追了上去。

两匹神驹你追我赶，马蹄扬起的尘土混着草地开得正艳的花瓣。

焉瑾尘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乌苏木的呼吸就在身后不远，那道若有若无的压迫感竟让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手中的缰绳越握越紧。

远处的沈砚望着那两道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身影，指节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