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善禾与梁家两兄弟(118)
怀枫小心翼翼开口道:“薛娘子,我这里,还有二三两碎银子,要不……”
善禾尽力压住剐他的眼风,心中不住地怪他:这怀枫,天天跟着怀松,怎么没有怀松半点机灵劲儿。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卫嬷嬷出钱的意思,他插手作什么!他自己存那三两银子就容易么!
闻烛抬头,怯怯道:“姑娘,一个、一个镯子就尽够了。”
善禾就取了一只镯子要予他。
卫嬷嬷忙攥住镯圈:“大爷赏的,岂可随意给出去?”若到时候薛善禾再添油加醋在梁邺耳边吹枕边风,她这管家娘子如何坐得稳当?“怀枫,我们两个凑一凑,加上娘子身上那些碎银,也差不多了。”
善禾把镯子往回一拉:“大爷给我的,该怎么处置,也是我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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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每个人身上都背着自己的因果。不过卫嬷嬷真正的“果”还在后面hhh
第47章 奈何今生夫妻缘浅。
周遭行人虽不敢近前围观,却也纷纷侧目,忍不住地指指点点。善禾把脸一低,咬牙道:“我知道嬷嬷一心为着大爷好,又很瞧不上我。我如今已努力听话了,不过是买个丫鬟而已,嬷嬷就允了我罢。”说罢,竟破天荒地同卫嬷嬷福身作了个全礼。
饶是再怎么恨毒了薛善禾,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放低姿态的大礼噎得说不出话来。在卫嬷嬷心中,梁邺的前程、后宅的安宁本就重于一切。这会儿薛善禾当众伏低做小,怀枫又在近旁,她若再苛责薛善禾,反倒显得她这积年有体面的嬷嬷心胸狭隘、不恤下情。故此,卫嬷嬷压住心头火气,勉力捏出个笑,拿出方才善禾予的金镶玉钗,重重拍在闻烛掌心,算是买下妙儿的资费。
卫嬷嬷清了清嗓子,故意叫旁边的人都听见:“既如此,倒也罢了。我家大爷本是仁善性子,最见不得人间疾苦。你们兄妹二人既有苦衷,合该帮扶一把的。”竟与方才嫌晦气的话截然相反。
善禾心里头冷笑涟涟。
话是如此说,可到底怒意难平。卫嬷嬷瞪着眼看了妙儿一眼,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妙儿忙磕头:“俺叫妙儿。”她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闻妙儿。”
卫嬷嬷道:“头一件事,以后自称不许说‘俺’。平日里说话做事跟着人多学学,你这样的谈吐行止,若非薛娘子执意要留你,就你这般形容,做个粗使丫鬟也不够的。”
妙儿忙忙点头:“是是是,俺……奴婢以后一定多学。”又转头朝薛善禾磕了个头:“多谢薛娘子大恩大德!”
卫嬷嬷嘴角抽动几下,甩袖径直钻回车上了。善禾忙扶起妙儿,抽出绢帕替她揩拭满脸的泪水泥污,又转向闻烛,语带关切:“那你呢,你今后作何打算?”
闻烛紧紧攥着那支温润却沉甸甸的金镶玉钗,恭谨道:“多谢娘子!我这就去寻个稳妥铺子把这兑了换作现银,给阿娘抓药救命是正经。”说罢,闻烛抬腿就要走。
妙儿见了,眼泪又似断线珠子般滚落,挣脱善禾的手,扑上去紧紧抱住闻烛的胳膊,二人呜咽着道别。善禾侧身望去,余光瞥见车帘掀起一角,卫嬷嬷露出半张脸,正冷眼看她们,像贴在窗纸上的鬼影似的。
待得闻烛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不多时,彩屏与怀松各抱着一包热腾腾的酥油泡螺回来了。见善禾身边多了个脏兮兮、垂着泪的小丫头,皆拿眼看她,满脸疑问。
善禾便把来龙去脉一一说尽。彩屏听了,柳眉一竖,嘴上仍旧厉害着:“娘子心也太善了,大房丫鬟的份额本就吃紧,好不容易那蘩娘走了,这才宽裕些。她来了,别的不说,我与彩香还得从头教她规矩。”她言及“蘩娘”二字时,怀松垂着的眸子更低了低,只是众人一心在妙儿身上,皆没注意。
善禾宽慰道:“无妨,我亲自教她。”
“哪能娘子亲自教?少不得还是累了我与彩香了。”彩屏嫌恶地撇了妙儿一眼,“这丫头身上怪脏的,没得脏了马车,回头不好交还与车行了。总得寻个地方给她拾掇拾掇,买身干净衣裳换上才好。还得洗洗脸,咦,脸哭得跟花猫儿似的。”
善禾知道彩屏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这会儿说来日自家与彩香教导妙儿,嘴上是责怪,实则是防止妙儿落到卫嬷嬷手里,那日子才真真难捱。
只是一时寻不到给妙儿妆扮的地方。怀松便道:“走前大爷交代了,让娘子逛完就去如意茶馆候着,大爷在那儿包了雅间。不若先去那儿,大爷忙完公事也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