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24)

作者:椒蛮箶

林大年岁也不小了,见自己被个小厮指着鼻子大骂,又看徐家田庄也不是徐家的了,后续看庄子的月钱怕是也没了着落,便把心一横,将若兮狠狠推了个趔趄,道声“老子伺候不了了”,拍屁股便离了去。

看着已经被搬到院里等待装车的大小包袱,老少三个有些傻眼了。

一时间,那车马喧嚣的驿馆院子里,刚刚进入的镖队人众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却见院落一侧的马槽旁,一堆行李散乱在地,一个婆子一个小厮陪着个细瘦文秀的公子,茫然在旁,一派凄怆。

那驿馆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虽是个言语粗鄙的,心倒是软,最终还是过来,套了一架驴车,帮三人将行李装上车,运至新找好的驿馆去。

柳妈妈心疼地硬将徐菀音扶到驴车板上坐着,自己和若兮跟在一旁,一路走过去。

便见京城一条穿巷小街上,驴蹄得得,一名纤秀公子如柔枝嫩叶般坐在车板上,随着碌碌车轮轻颤着身体,那楚楚可怜、却又娇娆清丽的小模样,竟令得好些路人莫名看呆了眼。

却说那撂了挑子的林大,替自己好生想不过,又想起田庄里还有些物事是旁人不好知晓、又值得些银钱的,便打算悄悄过去取了来,也好抵了自己这几日的辛苦钱。

到得田庄,见那庄子已被封了门,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处矮墙翻进去,便要去翻拿庄子里还值些银钱的物事。

还没翻得几处,却听大门被人打开来。心下惶恐,知道自己这番行事见不得人,足以被抓去见官的,忙要躲藏起来。

进了田庄大门的,是宇文贽和他的长随友铭。

原来宇文贽看到那田庄清单后,疑心与徐晚庭有关,便带上友铭一路寻了过来。

待二人进了田庄大门,宇文贽那“血鸦郎将”的值事没有白担的,立刻便知有宵小在内。饶是林大快速躲藏了,还是几下便被揪了出来。

看着林大身上背的包袱,和他鬼鬼祟祟的眼神,宇文贽心下了然,这必是田庄原有之人,趁空档偷摸回来打秋风的。倒是方便拿他审问,好得知这田庄底细。

一问便知,原来真如宇文贽所想,这徐家田庄真个乃是徐晚庭家的,那徐公子主仆三人竟是住到昨日方被兵爷赶走。

宇文贽眼前仿佛看到那文弱纤细的徐公子,红着眼儿、颤着身子,委委屈屈被赶出田庄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似的,微微一动。

又问下去,便得知徐家主仆搬去了驿馆,再又问出了他们新落脚的驿馆名。知道这恶仆行径后,冷冷瞥他一眼,便令友铭将他扭送至县衙发落不提。

徐菀音主仆新赁的驿馆云阙栈,恰住了好些伴读学举考的生员。因皆是地方官宦子弟,在京城里逗留了些时日,已有了不少往来交际。

云阙栈的院落里,常有三五成群的青衫学子聚在一处,或论诗书,或谈时务。有人从街市上买了新出的《京华杂录》,众人便围坐廊下传阅,时而高声品评,时而低声争辩。

一些人在京中亦有故旧,也便走动起来。今日某位生员受某侍郎府上公子相邀赴宴,明日又有某位学政大人的侄儿来回拜,驿馆门前时见骏马香车,门房的小厮跑进跑出,递帖子、传口信,忙得不亦乐乎。

更有那善于交际的,早与邻近茶楼的掌柜熟识,每逢休沐,便呼朋引伴,包了雅间吃茶听曲。偶有京中贵介子弟加入,谈笑间便论起科场门路、朝中趣闻,生员们或附和、或暗记,心思活络者已在盘算,除那伴读学举之外,尚有哪些路子可趟。

云阙栈的掌柜见这些生员出手阔绰,愈发殷勤,每日命人打扫厅堂,备好热水,又特意在院中添了几盆时鲜花卉,道是“助诸位相公们文思”。

徐菀音初入云阙栈时,从廊下经过,见他们热热闹闹,或吟诗作赋,或高谈阔论,倒也觉出几分京华风流的意味来,不禁重拾了初来京城的兴奋,忘却了些许前两日受的窝囊气。

比起徐菀音的初来乍到,此间生员们俱是已住月余,互相之间早已熟稔,各自底细也摸得差不多了。如今乍见来了个新人,还那般姿容如玉、姣美奕奕,公子们俱是眼前一亮。

便有人回忆起,那日在明德殿考场见这位貌美公子入场时的那番骚动。

年轻公子们不乏那些个好事又八卦的,很快便传得驿馆内尽人皆知,道是“那令好些人心心念念了多日的花美婉娈,终是降落人间”云云。

因是不到一日,徐菀音那屋便响起叩门声不绝。

一会儿有东厢李公子来访,虽告知屋内尚乱,无处下脚,那李公子却仍捧了沓书在门口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话,才一步几回头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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