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菀(25)
还未得清净,西院张公子又遣小童送来新摘的桂花,话倒是说得动听:“愿与徐兄案头添香”;
最是那轻浮的周姓少爷,竟在门外高声吟起《凤求凰》,惹得廊下众人暗笑。徐菀音哪里敢应,只闭门噤声。偏生那周少爷过得一会儿,又让随从送来一匣苏州点心,红木食盒上还系着张洒金笺,墨迹淋漓地写着“倾慕之至”四字。
把个柳妈妈唬得心儿突突跳个不停,忙将那黄粉调得浓稠些,又对徐菀音好一阵叮嘱,道,勿要抬眸、勿要探首、勿要碎步迈脚、勿要摇胯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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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公子到底有多美,作者心里还没有个具体形象呢。
宝宝们推荐哪个形象?评论区说说吧……
第13章 报喜
翌日晨起,徐菀音推开扇窗牖朝外望去。
只见云阙栈外的赭色官墙边,槐荫初密,被晨露滋润得娇嫩欲滴。一名馆舍的伙计在青石阶畔支起竹帘,已有一行贩茶驴队驮着箩筐迤逦而过。
耳边听得馆舍的楼板被踩得哒哒作响,心想莫不是又有哪位公子要来叩门了。一阵烦闷掠过心头,禁不住叹了口气。
哪知直到安安稳稳吃过早饭,驿馆内竟是一片静谧,不用说如昨日那般走马灯样的有公子上门,便是年轻生员们互相串门来往的声息,也消匿了个干净。
徐菀音朝铜镜里看了看自己脸面,今日柳妈妈替她将黄粉又敷得厚了些,眉毛也画得重了些,作势一挑眉,竟挑出几分凶巴巴的滑稽模样,逗得她对镜暗笑一番。又横看侧看的检视自己胸口,俱是无有遗漏,方准备抬步外出。
尽管知道自己学举考试考得焦糊,却也得前去看看榜了。
按父亲徐渭的说法,这伴读学举考,前朝无有先例,因此并不知榜上榜下的生员去向。但既有入京“为质”之意,则无论上榜与否,暂时离不了京是肯定的了。
心下也为自己、及另外那些学举生员们暗暗悲哀。看着诗书往来、书生意气的一个个儿,却在这偌大京城里只如片片浮萍,能飘向哪处,没有一片是由得了自己个儿的。
正想着,却听若兮开了房门,紧接着便有一声小小惊呼传来。
只见房门外,一名身着淡绿圆领袍、眉清目秀的小公公低眉顺眼地勾着背,正朝内行礼。
他身后跟着一名书吏,双手捧着一包物事,直挺挺站着,目不斜视。
只听那小公公嗓音清细,一边唱喏一边低声说道:“奴婢是东宫内坊局的小黄门瓦儿,给徐公子请安了……”
便低头微笑着立在门口,满面亲和之色,勾着的背尽是恭顺之意。似是有话要等着进门再说。
徐菀音呆了一瞬,将那小公公和书吏请进门。
瓦儿迈着小步跨了进门,转身轻轻将门阖上,这才放开了笑颜,道:“报——喜了!恭喜徐公子晚庭,字子由,得中今岁学举头名!太子殿下闻公子才冠群英,甚喜,特赐宫锦云纹袍料一匹、端溪龙尾砚一方、兔毫宣笔一对,以彰公子文章之华。”
此话一出,将屋内老少三人惊了个趔趄,面面相觑。柳妈妈和若兮俱在想,不是考砸了么?怎的竟得了个头名?莫不是看错了名字?还是……自家小姐真真是个不露相的?
徐菀音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今日正要去礼部南院东墙碰碰运气,看看学举榜有没有贴出来,没想到还没出驿馆门,消息竟扑面而来。
她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第一反应是,必是搞错了人,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得了头名。
又想自己一行昨日才到了这云阙栈,今早便被找上门来。背上寒毛霎时便立了起来,心道宫里人真这般耳目如神么?怕不是四周都有不知来由的眼睛偷觑着自己?
再一个奇特的是,这报喜的小公公怎么传的是太子的赏?若按他所说,自己得了头名,该当成为太子伴读,便是因如此,太子派人直接来赏不成?
却又见那小公公略略抬眼,唇角抿出一丝伶俐浅笑,又迅速低头,从袖中捧出一封泥金帖子,压低了嗓门道:“徐公子安好。奉太子殿下口谕,特来邀您一叙。”
徐菀音想起数日前的太子雅集,自己兴冲冲去了,却不明不白被“囚”了一日,后头想起来都感到后怕,那日能将小命捡回来,也只是个侥幸。自己到底得罪了哪方势力,缘何被绑被迷晕,那日没事、往后又如何……直到现在还都是一片混沌。虽然放了些嫌疑在那宇文世子爷头上,说不好还有比宇文世子爷更阴险可怕的人物在背后,也未可知。
不论怎样,似乎沾了与太子有关之事,情况就变得诡异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