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图春华(197)

作者:火野兔

“那就查他所有经手盐引批文有无异常,致仕后家眷、亲信的动向,尤其与两地盐商的联系,湖州老家的产业、人情往来,巨细无遗。”褚霁目光幽深,“查安远侯贻误军机案卷宗,看时间点与盐引失踪案,是当真贻误了军机,还是被人做局丢了性命。”

鸣渊心中一凛,殿下这是要反守为攻,不仅厘清盐引案,更触碰早已定论的军务旧案,这风险比单纯处理盐政积弊大得多。

“殿下,安远侯的案子乃陛下钦定,若贸然……”

“不是翻案。”褚霁斩钉截铁,“是查证,若盐引案是构陷,这背后或许藏着军务案的蛛丝马迹,我们并非推翻圣裁,而是要弄清楚浑水底下有多少魑魅魍魉。”

他看向鸣渊,眼神锐利如刀:“此事机密,动用最可靠人手。西京那边,我亲自写信给父皇,禀明盐政清查遇到疑难旧案,需深入核查,以免冤枉无辜,亦不让真凶逍遥法外。”

鸣渊明白,殿下是要以彻查盐政为名,行厘清旧案之实。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等等。”褚霁叫住他,低声道,“让人注意淳嫔的动静,若是和褚恒有联系或是有什么动作,即刻传信。”

“是。”

鸣渊离去后,书房内只剩褚霁和云裳两人。

他转身步至桌前,提笔蘸墨,却未立刻书写,这一步踏出,便无回头路,但他别无选择,他不会再让十年前的事再次发生。

“殿下可是心烦?”云裳靠了上去,侧着头枕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环绕他精壮的腰身,“我心中总有些不安,陛下极看重盐政,桩桩件件都要亲自过问,你说,到底会是谁能够在陛下的眼皮底下贪了这两万引的官盐,还能逍遥如此多年逃脱圣裁呢?”

“......”褚霁的手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是......”

云裳的手指轻轻靠上他的薄唇,将那个称呼制止在了他的口中,“王爷心里清楚就好,若当真与陛下有关,这件事查下去吃亏的是咱们,做出些动静叫大皇子看着也就罢了,不可往深里细究。”

“那就试上一试,本王即刻给父皇去信,若是父皇加以阻挠,此事便不可深查。”

五日后。

“殿下,”门外传来侍卫的低报,“西京八百里加急,陛下手谕。”

褚霁收敛心神,整衣接旨。

手谕内容简短,语气却重若千钧:“盐政事繁,朕知尔辛苦。然闻尔近日所查,涉多年前旧案。此案军、盐二务纠缠,牵涉甚广,勿复深究,钦此。”

手谕上的朱印鲜红刺目,褚霁缓缓卷起绢帛,面沉如水,若是云裳的猜测让他心生怀疑,那么父皇的手谕便更加证实了他的心中所想。

父皇的警告来得太快,太及时。

这不止是警告,更是划下的红线,他若再往前一步,便是抗旨。

“殿下,眼下该如何是好?”鸣渊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肩头落满雪花,“陛下的旨意如何违抗?

“无妨。”褚霁打断他,目光投向窗外纷扬的雪,“两万引盐总要有个去处,只是这事不该归咱们查了,去请王妃来。”

还没成婚呢就喊上王妃了,鸣渊轻咳两声,憋着笑转身退了下去。

“笑什么?皮痒了?”褚霁冷瞟一眼。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请王妃。”鸣渊压住嘴角,一溜烟下去了。

云裳进屋的时候,褚霁正好从案头抽出一本厚厚的漕运日志,往她手里一递,“你怀疑得没错,这是从漕运衙门旧档房翻出来的船籍记录,你看这里——”

他指尖点在一行小字上:“永昌十八年九月丙午,漕船四十艘,承运淮盐赴南郡。船队过湘湾后,分作两批,一批二十艘继续西行,另一批二十艘……转入支流,往羌宁的方向去了。”

云裳凝神细看:“羌宁?那不是运盐的路线。”

“没错。”褚霁眸色深沉,“这二十艘船载着的就是那失踪的两万引盐。他们根本没去南郡,而是绕道去了羌宁。”

“为何去羌宁,羌宁有谁?”云裳一头雾水。

“父皇的私库,这事知道的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褚霁抬眼,目光锐利如刀,“这批盐产不翼而飞和父皇逃不开关系,下头的人也不过是在替父皇办事,所以我们不能细查,真查了那就是在打父皇的脸。”

“我们不查,可有人可以查。”云裳笑了,“王爷了解大皇子,他是个怎样的人?”

“城府颇深,刚愎自用,争名夺利之处容易操之过急。”

“若是叫他觉得查清这两万引不翼而飞的盐产是陛下对储君能力的考核,王爷以为,大皇子会不会把自个扯到这泥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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