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林的永恒夏日CP(14)

作者:JoyceOne

瓦列里皱着眉看着他。

“不是跟你说好了在大厅见面的吗?你怎么走出火车站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我忘了。”阿列克谢回答,声音很小,像个被迫承认犯下错误的孩子。

“快走吧,我先陪你去酒店放行李,然后我们去塔甘卡剧院,演出快开始了。”

“只有我们两个吗?”

“当然不,还有娜塔莉娅他们。”

“谁是娜塔莉娅?”

瓦列里抿着嘴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害羞,他转过身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一个我正在交往的姑娘。”

阿列克谢没有接话,瓦列里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在信里跟你提过她,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你一定要见见她。”

瓦列里的语气透露着一种激情,他的身姿轻快而自信,面对阿列克谢这个莫斯科的初访者,他可以轻易展露出对这座城市和这周围一切的如鱼得水,可以轻松扮演好向导和主人的角色,似乎这一整个正在运行着的庞大而精巧的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阿列克谢觉得自己的四肢在萎缩,身体在不停地变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明明自己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却仿佛总是有踩空的危险,瓦列里近在耳边的声音也变得不清晰起来。

地铁进站的轰鸣声将阿列克谢拉回现实,他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身旁这个人,希望能尽快将这个崭新的瓦列里和他记忆里那个充满学生气的青涩的瓦列里重合起来。

地铁里挤满了刚下火车的旅客,车厢内很嘈杂,瓦列里和阿列克谢放弃了扯着嗓子交流,两人挤在一起抓着栏杆保持沉默。

到旅馆的时候,趁着阿列克谢在放置行李,瓦列里在一旁简单说了一下房间安排,他和阿列克谢将共用一个房间,娜塔莉娅另外三个同学住剩下两个房间。

行李放置好后,他们很快搭地铁和电车到了塔甘卡剧院,一路上瓦列里都在单方面询问阿列克谢的生活,关于学习、日常这样的小事,他还提起伊万写信告诉他索菲娅前段时间怀孕了,他的父母对此感到很高兴,伊万和索菲娅都想要一个女儿。

“如果是个男孩儿也没关系。”瓦列里笑着说,“他将会成为我们家中第四个姓沃尔科夫的男性,并幸运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和善的父亲和叔叔。”

阿列克谢一直不主动说话,陌生的城市好像禁锢住了他的灵魂,瓦列里的巨大变化让他莫名感到畏惧。他记得几年前他和瓦列里刚上普里皮亚季中学那会儿,有段时间瓦列里也曾像变了一个人那样,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在强装合群,而现在他是真的适应了这个新的环境。

阿列克谢看向黑框眼镜下瓦列里那双灰眼睛,瓦列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把眼镜摘了下来,朝他眨眨眼。

“你看,新学校带给我的,但还好,我目前还应付得了那些课业。教社会主义法律的那个教授尖酸刻薄得像我一个远房的姑妈,每次考试都要从我们这些新来的麻雀里挑好几个倒霉鬼挂科。”瓦列里把眼镜戴好,看向车窗外,“我们快到了,准备下车。”

塔甘卡剧院是一栋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乳白色建筑,外墙上张贴着最近演出的海报,有《大师与玛格丽特》和《哈姆雷特》。剧院大门外停着很多小轿车,站着一些三五成群的观众,也许是因为剧院因社会批判和实验性表演而闻名,成为莫斯科有名的先锋剧院,吸引来的观众大多都很年轻,阴沉的下雪天也难掩年轻人的热情。

瓦列里用手指了指《哈姆雷特》的海报,“彼得几个月前就给我们买好票了,他有个在这里工作的姐姐。这部剧的票刚开票就售空了,你一定听说过弗拉基米尔·维索茨基,有名的诗人歌手和演员,自从和尤里·柳比莫夫导演合作后就一直在塔甘卡演《哈姆雷特》。”

阿列克谢当然知道维索茨基,他家里还有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买的他诗歌的录音带,这个被处处打压的可怜行吟诗人一直在想尽办法唱出他的诗歌、他的心声,通过出国演出的机会,在世界各国演唱他不被苏联政府允许发表的诗歌。

阿列克谢不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高在上手握大权的高官会害怕一个手无寸铁、四处歌唱的诗人,仿佛他那把嗓子要比海妖还能蛊惑人心,他唱出的诗歌要比尖刀还更锋利。躲在极权高椅背后的掌权者们能做的只有剪断这些不停高歌的小鸟的翅膀,烧毁他们的森林。如果他们坚持继续吟唱,权力的拥趸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拧断他们的脖子,并确保一切都悄无声息,血不会溅在任何一件干净体面的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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