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怀疑，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盛因的声音带着疲倦，这两个月他心里压着这个事，也实在憋坏了。

“你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背着我自己申请回尔江！”钟自瑜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轻拍着餐桌向前倾身摆出质问的姿态，“盛因你心里一百分地清楚我不可能回尔江，你却既不拒绝他们，也不和我说实话，你想怎么样？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提分手？”

盛因并不诧异钟自瑜会提出分手两个字，只是真的听到，还是觉得很刺耳。

“我非常理解你对父母的担心，我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挠你。”钟自瑜冷着声音站了起来，“既然是这样不容易调和的矛盾，我同意分手。我快迟到了，具体的我们晚上再谈吧。”

盛因也站了起来，看着钟自瑜走到门口。

“这是你这些天考虑后作出的决定吗。”盛因忍不住问。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这是我不用考虑就可以做出的决定，盛因，我宁愿你最开始就直接说你想要回老家，”钟自瑜握着门把手回头看，“而不是妄图帮我的父母去幻想什么皆大欢喜。”

到公司的时候还是有点迟到了，电梯里没有人，钟自瑜忍了一路的情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有些失控，他不得不轻轻扶住栏杆深呼吸了两下。

这世界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事，可钟自瑜以为盛因身上那百分之一的风险是可以被规避掉的。

电梯在32层停下，门打开时钟自瑜直起身子调整好表情走出去。

拐个弯走到自己部门，才一进来组里最年轻的女生突然先带头鼓起掌来，还冲他咧嘴笑得灿烂。

“恭喜钟总高升！”

“钟哥牛逼！”

不远处段长风也站着，也在礼貌地跟着鼓掌。

钟自瑜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道谢，顺势便说中午请大家吃饭，等坐到工位上，他却卸了力气盯着黑着的电脑屏幕半天没动。

对于大家的祝贺他可以很坦然地接受，他也不在乎段长风人前装体面人后说闲话，升职这事，是他用这些年过手项目无一出过纰漏换来的。顶头几个老总都说，中台能做成钟自瑜这样，实属难得，钟自瑜也一直自信，再大的项目在自己这里也能算得清清楚楚，最小的风险，赚最多的钱。

现在看还是盛因以前办案时常说的那话对，他说，人心是最没法算的，有时候自己都能背叛自己。

钟自瑜低下头，摸着自己的手腕想，真的能接受和盛因分手吗。

Aspen的微博_公开可见

方老师生日快乐

南川真是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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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钟自瑜不是没有想过回尔江发展，当年研究生毕业的时候，他和盛因刚越过短暂的暧昧期，留在邶州还是回老家，是两个人面临的第一个关乎未来的选择。

盛因从政法大学毕业，准备回尔江考公安局，他本科是公安大学，盛父又是老警察，进公安系统好像是顺理成章的。

钟自瑜手里已经有两个不错的Offer，但还是关注了一下尔江的机会，春节的时候盛因邀请他一起回家吃饭，把他介绍给父母，也是从盛父那里知道尔江经侦支队当年有招录的计划，和钟自瑜的专业正能对上。

所以钟自瑜是做过努力的，他诧异自己能以伴侣的身份在盛家吃饭，诧异能在饭桌上讨论盛因和父母出柜时候的场景，他必须要承认，在盛家感受到的善意，让他对回尔江这件事不再那么排斥。

可惜也只是一顿饭的时间。

知道钟自瑜有回尔江的打算，钟哲第一句话就是:“我说什么来着，之前搞七搞八的不干人事，二十多了还让我们操心，这回可算想通了。”

钟自瑜没理他，忍了一段时间。3月份笔试出了成绩，准备面试的过程里也和盛因在外面租好了房子，邶州的Offer他都拒了，他是真的很珍惜和盛因这段感情。

但钟哲越来越过分，偶尔钟自瑜回去吃饭，饭桌上总有陌生的女生，他们依然热衷于努力让钟自瑜“恢复正常”，钟自瑜没办法再用异地的理由婉拒，对于释放了积极信号的女生，他只能干脆说实话，并代父母道歉。

如果不是已经成为挺拔的成年人，比钟父还要高很多，他大概会再次像十几岁时那样被扭送进医院。

钟自瑜其实算是越过了难以自洽的那个阶段，他想至少还有盛因陪着自己呢。

可是最终是盛因先爆发了，他主动去钟家拜访，试图以理服人，却不光吃了闭门羹，还隔着门听到房子里剧烈的争吵和玻璃的破碎声，钟父大骂他没有喜欢被男人睡还到处张扬的儿子，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