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不清凌深的想法，也不知道如今的一切到底算什么。他贪恋凌深给予的温暖，像飞蛾扑火般沉溺在这份危险的温柔里，却又时刻警惕着，等待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契机——或许是凌深不经意间露出的真心，或许是某个能斩断所有羁绊的瞬间。

玉兰的香气裹着夜风拂过，将凌深鬓角的碎发轻轻撩起。苏念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喉间像是哽着块融化不开的冰，既灼烫又寒凉。

而与此同时的城市另一边，霓虹如织的街道正上演着永不落幕的狂欢。巨型LED屏幕投射出流动的光斑，将玻璃幕墙映成色彩斑斓的棱镜，每个招牌都像燃烧的火舌，在夜空中吞吐着绚丽的光芒。

年轻男女踩着鼓点在舞池中扭动身躯，亮片吊带裙折射出细碎星光，男士衬衫领口大敞，脖颈间的汗珠顺着锁骨滑进衣料。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裹挟着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DJ台前堆叠的音响不断震颤着空气，低音炮将地板震得微微发麻，人群随着节奏齐声高呼，声浪几乎掀翻顶棚。

VIP包间内，水晶吊灯将琥珀色的威士忌镀上金边。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倚着雕花栏杆，目光扫过下方沸腾的人海。

染着银发的郁涛转动着高脚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阿深答应了吗？“

“说了会来，而且会带人来。”袁文仲把玩着手中的手串，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还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我们的凌总收心敛性。”坐在沙发上的常梓弹了弹烟灰，一脸的玩味。

袁文仲拿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出迷离的光，“呵呵，你还不知道他吗？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地方，如果不是……”

“不过，现在看来，那位怕是要从此失宠了。”郁涛将酒一饮而尽，嘲讽的话意有所指。

“本来就是仗着阿深才起来的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不成？”常梓把烟狠狠按熄在桌面，不在意的勾起嘴角。

“哈哈哈……”包间里顿时响起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笑声混着威士忌的醇香，在鎏金墙面间来回碰撞。

第31章 最适合你的

“老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要关门啊？”扎着高马尾的林小棠抱着一摞新书，发梢还别着星星形状的发卡，踮着脚将下巴搁在收银台上，杏眼圆睁透着不解。

苏念握着骨瓷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杯沿的拉花泛起细小涟漪。“今天有点事情，你明天来，我送你一杯卡布奇诺。”

“老板这么偏心！”正在翻看诗集的两个女孩同时凑过来，其中短发姑娘晃着手里的《飞鸟集》，“我们可是每周都来打卡的VIP！”

苏念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带着些纵容的笑了，“都有。好了，快回去吧。”

随着风铃清脆的叮咚声，三个女孩的笑声渐渐消散在街道拐角。苏念望着空荡的书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眼镜腿，落地窗外的玉兰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花瓣掠过玻璃时留下淡粉色的虚影。

苏念慢慢将眼镜重新带回去，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凌深其实早就到了，但却一直等到书店所有人都离开，才拿着盒子从车上下来。

铜铃轻响的瞬间，他看到苏念正将《百年孤独》放回原位，发间沾着片飘落的花瓣。

“去试试吧，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凌深将盒子递给苏念，说出的话却是根本不给苏念反驳的余地。

苏念打开盒子，檀木衬底上躺着叠得工整的白西装，雪色缎面在日光灯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晕。

他指尖拂过袖口暗纹，触感竟如触到腊月枝头凝结的霜花——每朵腊梅都是用银线勾勒花瓣，金丝填蕊，针脚细密得几乎能看到执针人手的温度。

当二楼木质楼梯发出第一声细微的呻吟时，凌深背后的手突然猛地交握。

苏念扶着雕花栏杆缓步而下，西装腰线精准地收束出清瘦身形，肩头却挺得笔直，像是水墨画里陡然挺立的寒梅。金丝边眼镜滑落至鼻梁三分处，透过镜片的目光像是被冬阳晒暖的雪水，漫不经心地扫过室内陈列的绝版书籍。

吊灯洒下的光在他发顶晕开金边，西装下摆随着步伐扬起，隐约露出内衬上暗绣的百梅图，每朵花都像是要挣脱衣料跃入现实。

凌深的目光像被磁石吸附，从他挺直的肩线滑到微敞的领口，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还可以吗？”苏念走到凌深面前，眼中隐隐露出一份期待，指尖无意识的拂过袖口的腊梅。

凌深倚着复古雕花书架，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布达佩斯大饭店》的硬壳封面。他突然低头轻笑出声，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满墙书脊，像是藏了团揉碎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