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薄靳言在操作台边站定，目光在那盘卖相凄惨的青菜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自然地拿起旁边放置的一双筷子，夹起一小撮，面不改色地送进了嘴里。

程屹：“？！？！？！？！”

他就差没喊出声了，心里止不住的咆哮着：哥！我的亲哥哥诶！那玩意儿看着就不能吃啊哥！

傅辞也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向薄靳言，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吃掉。

薄靳言认真地咀嚼的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喉结滚动得稍微有点慢。

“味道，”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却带着一种异常的认真，“还可以。”

程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可以？薄靳言你的味蕾是失灵了吗？

傅辞也愣住了，他看着薄靳言，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困惑。

薄靳言似乎觉得评价不够具体，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极其诚恳，甚至带着点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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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淡刚好，火候...再轻点或许会更好。”

他说完，又极其自然地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继续吃。

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吃一盘炒糊了的青菜，倒更像是在品尝什么米其林星级的美食。

程屹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疯狂吐槽：薄靳言啊薄靳言，你为了追老婆真是连命都不要了？？这演技也太浮夸了！

但薄靳言的神情太过认真，甚至吃着吃着，还自己点了点头，仿佛真的是在肯定自己刚刚那一番评价。

傅辞看着他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很快那盘卖相不佳的青菜就少了一小半。

他脸上的愕然和羞恼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看得出来薄靳言不是在讽刺，那种笨拙的、试图肯定的姿态，太过明显，也太过...傻气。

他忽然垂下眼帘，轻轻地说了一句：“别吃了，糊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似乎没有那么重的疏离感了，反而带着一些被强行安抚后的无奈。

薄靳言夹菜的动作顿住，看向傅辞，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

他放下筷子，从善如流：“嗯，下次少炒一会儿。”

他顿了顿，看着傅辞，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仿佛这就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我刚好有点饿。”

程屹：“......”

大哥，您老明明来之前才跟我一起吃的午饭！

傅辞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操控轮椅，拿起那盘青菜，倒进了垃圾桶里。

动作间，那一直微微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一点。

薄靳言就站在旁边看着，没有插手，只是在他倒完后，极其顺手地接过空盘子放进水槽里，然后挽起袖子，动作生疏却认真地开始清理那片狼藉的“战场”。

他高大的身影挤在厨房里显得有些局促，洗盘子的动作甚至有点笨手笨脚，和他平时在办公室内运筹帷幄的样子判若两人。

傅辞安静地停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清理完那些事物。

程屹一直站在客厅，看着厨房里那诡异又莫名和谐的一幕，心里那点吐槽都消失不见了，全是对兄弟的感慨。

薄靳言这哪里是平日里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薄总啊，这分明就是只笨拙的大型忠犬。

他正在用自己最直接、最傻气的方式，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主人受伤的地方，试图用行动告诉对方：你做什么都好，我都接受。

虽然方式蠢得简直让人没眼看。

第86章 粥、心脏的跳动

薄靳言依旧每次跟着程屹或者周慕辰一起来，但他存在的意义，似乎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允许存在的旁观者，而是逐渐融入了这片空间的日常节奏。

傅辞对他，依旧谈不上有多热络，话依旧很少，目光也常常是平静甚至淡漠的。但一些细微的差别，只有身处其中的薄靳言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比如，他带来的点心，傅辞不再只是客气地尝一口，有时会安静地吃完一小半。

他看画册的时候，如果薄靳言恰好坐在能够看见他的角度，他不再是下意识地合上或是移开。

甚至有一次，他画画时找不到某支特定颜色的彩铅，眉头微蹙地四下看了看。

当时程屹正低头回复工作消息，没有注意。

是薄靳言立刻站起身，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从一堆散放着的笔里找出了那支傅辞需要的颜色，然后递了过去。

傅辞接过笔的时候，指尖再次无意的碰到了薄靳言的手。

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但这次，傅辞没有立刻缩回手，只是睫毛颤了颤，低声道了声：“谢谢。”

薄靳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坐回去时，指尖那细微的触感久久不散，让他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却又带着难以形容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