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这么做的时候，父亲如果心情好，会停下来。

心情不好，会把他踢开，然后继续，到那时，祁凌云再哭天喊地也没用了。

祁凌云就会在这时候开始画画。

这次父亲显然心情不好，将他一脚踢开后，再次冲哥哥怒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然而，父亲忽然朝他看过来。准确的说，是冲他地上的画看过去。他目光定格了一会，表情突然变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动了，祁凌云看到，他直直冲自己而来。

皮带落到自己身上，祁凌云才知道有多痛。再看父亲凶狠的眼神，他哇哇大哭起来，根本止不住。

一样止不住的还有落下的皮带。祁凌云被打了几下，疼得四处乱爬。他朝哥哥望去，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忍过来一声不吭的。

哥哥立刻把他护在身后，对父亲说了句，“他还小。”

祁凌云躲在哥哥身后，用泪眼偷偷看父亲，他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怒吼着对自己说道：“谁准你画这些的？”

祁凌云被他的大嗓门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哥哥依然护在他身前，没有半分退让。

或许是男人还没有良心散尽，或者是去殴打一个太小的小孩，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说不通。

父亲只是狠狠撕碎了那些画，他将哥哥扯过去，瞪着他说道：“从此以后，不许画。”

祁凌云摇头，“不，我喜欢画画，老师都夸我画得好！”

他眼睁睁看着男人再次变得面目狰狞，仿佛是褪去人形的怪物，他吓得浑身都在颤抖，但还是倔强地说道：“我不！”

父亲大声呵斥道：“跪下！”

父亲大多数时候会对哥哥这么喊，祁凌云耳濡目染，腿一软，就跪着了。

父亲用那偌大的眼睛瞪着他，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真可怕啊！

哥哥忽然说话，他说：“恶毒吗？我跟你学的。”

父亲便将他那吃人的目光放到哥哥身上，扬起手中的皮带，狠狠朝哥哥抽过去。

祁凌云现在才知道，哥哥其实好疼的。他连忙跑到哥哥身边，阻止：“别打哥哥。”

他的阻止却终于激怒了父亲，父亲朝他抽了过来。祁凌云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哥哥抱住了他。

祁凌云在他怀里，能够感觉到皮带抽下来哥哥身上的震颤。哥哥抱得很紧，祁凌云也挣脱不得，只能落下豆大的泪珠。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结束的。

只知道最后父亲还是把他从哥哥怀里扯了出来，他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说道：“你们都给我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起来。”

等父亲离开后，祁凌云去看不远处的哥哥，他一张脸白得不像话，像他手中纯白的画纸。他没有听父亲的话，反而站起来，冲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过来。

祁凌云看了看父亲离开的方向，确定没有他的踪影了，也站起来，他一把抱住哥哥，委屈地哭着说道：“父亲不喜欢我的画，他生气了，呜呜呜，怎么办？”

哥哥保持沉默，隐忍的痛哼声让祁凌云后知后觉，他松开哥哥，问，“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哥哥倒是回答了，却是回答他上一个问题：“暂时别画了。”

祁凌云沮丧极了，“哥哥，我是不是不该画画？”

这样，他们都不会被打。是他的错，父亲才会这般生气。

哥哥这次回复得很快，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是你的错。等以后你想画，没有人能够阻止你！”

祁凌云将这话记在心里，记了很久很久。

等父亲死后，他重新捡起了画画，但终归是错过了最佳学习时期，那时候他有太多东西要学，就没再想学了。

再说，一个人但凡心里藏着不为人知秘密，求的不是理解，反而是最好无人知晓。

第166章 番外2：那是第一次，哥哥想要离开他

第二段记忆，是在父亲死后，某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哥哥从外面回来，已经浑身湿透，全身都在滴水。

祁凌云唤了他几声，他依然魂不守舍，只是呆呆地望着外面的雨幕。

祁凌云给他找到衣服，催他去换。

他回过神，终于去浴室要将湿衣服换了下来。

雷声如同父亲的怒吼，祁凌云跑到哥哥的房间里，缩到他的被子里。

等哥哥出来看到他，他就可怜兮兮地说：“哥哥，我怕。”

实际上是哥哥状态太不对劲，他不放心哥哥。

哥哥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轻抱住他，“凌云，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祁凌云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外面的雷电声交加，照亮了房间，他说：“哥哥，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