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我要了。”

延宇斟酌着开口，指尖点在相册末页的照片上。那是高一在自助照相亭匆忙拍摄的证件照。

“我要把它插在学生证后面，想看的时候随时都能看。”

徐俊爽快点头抽出照片递过去。延宇眉眼间漾开明净笑意，明明只是张平淡无奇的小证件照，却像是得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他猛地直起身子急匆匆跑出去又折返。徐俊只是静静观察着兴奋得活像只小狗的车延宇。延宇将挂着学生证和一张借记卡的项链式挂坠口袋翻转过来，炫耀般亮出背面插着的徐俊证件照。

徐俊接过挂坠口袋仔细端详。略过背面贴着的自己照片，专注查看正面显露的延宇学生证。那是尚未觉醒向导能力时拍摄的证件照。

将挂坠递还给延宇后，徐俊突然开口道。

"延宇先生毕业后把学生证给我吧。"

延宇开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在徐俊身旁躺下的他，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将照片举到眼前。徐俊扑哧一笑，转身面向他侧躺下来。

"……怎么觉得比起就在身边的我，你更喜欢他呢。"

"哎呀，哪有的事。"

这时终于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的延宇，搂住他的腰说道。

"因为这是最接近视频里看到的模样才选的。"

"视频？……啊，那个新闻采访。油管上的那个。"

"嗯。"

"其实……"延宇拖长尾音，用食指指尖摩挲着徐俊的胸膛。

"那个视频我看了不下千遍。"

徐俊扑哧笑着抓住他的手。

"难怪点击量特别高呢。"

“见过您悲伤的模样，看过您喜悦的神情，目睹过您受寒的样子，也见过您流汗的瞬间。每当注视着行动自如又能言善道的中尉时，总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就算遇到困难，心情也会立刻好转。”

徐俊静静听着延宇的喃喃低语，目光始终凝视着他。自己并不完全知晓车延宇在少年时期独自承受的生活重担，但至少能明白那绝非易事。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那个采访。”

“即便如此，所有片段都让我觉得美好。”

我能说什么呢。

“若不是中尉，我根本撑不下去。”

区区过去幻影中的我，对正在承受屏幕外残酷现实的你，又能有什么帮助呢？何必执着至此。

胸口突然一阵刺痛。车延宇对自己那份盲目执着的爱意，恰恰印证了他深入骨髓的孤独。无处可依的他只能依靠数年前旧访谈中虚幻的泡影，这般人生光景令人心口发酸，泛起绵绵哀怜。

"说是看猫咪视频是爱好，看来那也是装模作样啊。"

徐俊的调侃让延宇笑出了声。那笑容天真烂漫得令人目眩，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说来神奇，看完中尉的视频后，算法推荐里猫咪视频真的变多了。"

"又开始说怪话了。"

"是真的……"

徐俊强颜欢笑地抚过延宇的脸颊。那闭目低垂的面容令他心头刺痛般怜爱。指尖沿着眉骨下凹陷的眼窝、容易泛红的眼角、挺拔的鼻梁与唇线缓缓描摹。

在你如此正直成长的岁月里，我犯下了滔天罪行，过着连说出口都觉得羞愧的悲惨生活。

这样的我究竟有什么值得喜欢。

"……谢谢你，延宇先生。"

如此耀眼的你。

"没有忘记我，还来找我。"

延宇的面容渐近。早已冷却的鼻尖染上他的体温。徐俊竟因那温度落泪了。

小小的书房地板上，躺着两个人的身影，安宁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转向天花板的徐俊用不合时宜的玩笑打破了沉默，试图冷却发热的眼眶。

"和高中生谈恋爱比想象中有趣呢。托她的福最近还能看到学生证。"

"高中生？"

延宇猛地支起上半身，单手撑着头，轻轻捶了一下徐俊的胸膛。

"现在真的只剩几周了，你就尽情捉弄我吧。"

徐俊十指交叉握住那只手，笑着说道。"就当是毕业礼物或者贵重的礼物吧。"

原本总是空荡荡的周末，只因车延宇的存在而变得无比充实。虽未做任何特别之事，但与他共处的每个呼吸瞬间都闪耀着光芒。

人生中第一次对一个月后、两个月后的未来感到好奇与期待。

因为那时车延宇必定也会在身边。

第86章

"您来了。"

徐俊走进拉起路障的Gate现场，接受路过军人的敬礼后颔首示意。四处散落的异种尸体旁，采集样本与封装焚烧的工作人员正忙得不可开交。

"陈大校他……"

"在那边。"

带他进入临时搭建的帐篷后，引路的士兵随即退下。星期天下午突然接到传唤赶来的现场，是城市外围重建工地新开启的次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