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居然下场了？

沈野猛地坐直身体，点开那条评论。

A班-陆砚： 发表个人情感是每个人的自由，主动表达需要勇气，远比在匿名背后妄加揣测、指责他人更为难得。请停止对那位同学的攻击，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

言简意赅，逻辑清晰，一如既往的陆砚风格。没有激烈的情绪，只有冷静的陈述和不容置疑的态度。他在维护那个学妹，明确地站在了“支持勇敢表达”这一边，并且直接批评了那些在匿名背后嚼舌根的行为。

这条评论一出，下面瞬间又炸了。

“卧槽！正主来了！”

“班长威武！说得对！”

“不愧是陆砚，三观正！”

“所以班长这是……变相承认学妹勇气可嘉了？”

“我怎么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沈野盯着那条评论，反复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像小针一样扎在他的视网膜上。一股说不清是怒火还是酸涩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我草……”他低声骂了一句，胸口堵得发慌，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并且那个所有物似乎还对觊觎者抱有善意的不爽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

“你他妈还下场帮她说话？操……你他妈真喜欢上那个女生了吧？！”

“老子给你打伞你他妈都不要！”

这个猜测让他心烦意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心脏上爬。他退出论坛，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倒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眼前一会儿是陆砚递给学妹纸巾时那细微的温柔，一会儿是他刚才在论坛上那条维护意味十足的评论，一会儿又是傍晚在教室里他攥着自己手腕时那双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一会儿又是甩开自己进雨幕的情景……

混乱，太混乱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逼，之前还在为陆砚可能因为自己吃醋而沾沾自喜，结果转头人家就去维护别的Omega了？所以那些失控，那些低气压，可能根本不是因为在意他沈野，而是……陆砚本身就讨厌这种情感纠葛？或者，他其实对那个勇敢告白的学妹，有那么一点点欣赏？

这个可能性让沈野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和强烈的失落。

他猛地抓过手机，也顾不上时差，直接给江昀陌拨了语音通话过去。

响了七八声，那边才接起来，背景音有点嘈杂，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和不耐烦：“……沈野你他妈有病啊？大半夜的……我这边凌晨啊大哥！”

“陌狗……”沈野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和一丝……茫然，“我问你个事。”

“有屁快放！”江昀陌没好气。

沈野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论坛上陆砚维护那个高一学妹的事情，以及自己心里的纠结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遍。

“……所以我就想不通，他之前明明因为我沾了点信息素就黑脸，现在又跑去帮别的女生说话，他到底什么意思？耍我玩呢？”沈野越说越气，语气都冲了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江昀陌的声音响起，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却又异常清晰，仿佛带着看透一切的穿透力：

“沈野……”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着点不可思议，“你他妈……跟我在这分析了半天陆砚为什么帮别的女生说话，纠结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

“所以呢？”沈野不耐烦地打断他。

江昀陌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野耳边：

“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么烦躁，这么不爽……根本不是因为你的什么狗屁‘征服欲’受到了挑战……”

“而是因为，你他妈自己——喜欢上他了？！”

沈野举着手机，整个人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僵在了床上。

听筒里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和他自己骤然放大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喜欢……上他了？

喜欢上……陆砚？

那个Enigma？那个冰山？那个规矩刻板、动不动就黑脸、还总是跟他过不去的……陆砚？

荒谬。可笑。不可能。

沈野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想骂江昀陌胡说八道。

可是，那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那些因为对方靠近而泛起的耳热，那些看到对方维护别人时涌起的强烈酸意和占有欲，那些想要不断靠近、不断试探、不断在他冰冷外壳上留下痕迹的冲动……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唯一的、合理的解释。

原来，不是冰山在融化。

而是他这团自以为是的火焰，早就不知不觉地，将自己也燃烧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