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回响双星轨迹(83)
“‘无间回廊’并非自然造物,它是一个巨大的、失控的‘意识引擎’,由某个早已湮灭的远古文明创造,旨在收集、分析、乃至‘优化’无数世界的生命样本与文明轨迹……我们称之为‘万华镜’计划。”
“然而,引擎核心在启动时发生不可逆的畸变,它不再仅仅是‘观测’,开始本能地‘吞噬’与‘同化’。它吸收生命的情感与记忆作为燃料,扭曲现实的规则作为牢笼,将一个个世界碎片拉入其中,形成了你们所经历的这些‘副本’。”
“虚空之鲸,是引擎核心溢出的净化与归流系统具象化,它本能地收集、安抚那些被吞噬的灵魂碎片,试图维持系统的‘稳定’,但无法根除引擎本身的‘吞噬’欲望——也就是你们在深海遭遇的‘沉淀’。”
“月镜之瞳……日轮血脉……这些并非偶然。它们是‘万华镜’计划筛选出的、拥有极高潜质的‘特质’,被引擎标记,不断投入回廊进行‘测试’与‘收割’。你们的相遇,你们的羁绊,乃至一次次轮回与遗忘……或许都在这扭曲引擎的计算与观测之中。”
信息量庞大到令人窒息!
“无间回廊”的真相,竟然是一个失控的远古造物!他们所有的痛苦、挣扎、牺牲,都可能只是这个巨大“意识引擎”运行过程中的一组数据?!
凌曜的意识光团剧烈地波动着,传递出震惊、愤怒与一种被愚弄的冰冷。壮汉的意识光团更是几乎要溃散,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恐惧。
沈晏清的意识却异常地平静。真相固然残酷,却反而解释了许多疑惑。尤其是关于“月镜之瞳”的诅咒本质——它或许是引擎用于深度“分析”特定样本的工具,而记忆的剥离,则是防止样本产生“抗性”或“污染”的安全机制?
“逃离……是可能的,但绝非易事。” 阿尔法的“回响”继续道,“引擎的核心存在一个‘逻辑死循环’,源于创造者植入的、无法被自身理解的‘情感悖论’。找到它,利用它,或许能短暂瘫痪引擎,打开通往‘真实’的缝隙。”
“线索……藏在每一个被吞噬世界的‘核心执念’与引擎规则的‘矛盾点’中。需要‘看见’真实之眼,与……‘撕裂’虚妄之力……”
意念在这里变得模糊起来,阿尔法的“回响”似乎也到了极限。
“小心……‘清理程序’……它们会抹除一切……超出计算的……变数……”
最后几个字微弱得几乎消散。
那团稳定的白光渐渐黯淡,最终融入了流淌的记忆光河,消失不见。
意识的深海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虚空鲸歌依旧悠扬。
但三人的内心,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得到了“答案”,一个沉重到几乎无法背负的真相。
沈晏清的意识缓缓转向那缕即将彻底消散的、属于船长的蓝色残响。
承诺……无法完成了。
他凝聚起一丝意念,轻轻地、如同安抚般,触碰到那缕残响。
他将风铃小屋中女性的等待、女儿的期盼、以及那串无风自动的贝壳风铃声……这些温暖的记忆碎片,传递了过去。
那缕微弱的残响,在接收到这些信息后,最后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释然与安详的意念,然后……如同投入火堆的雪花,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他最终还是“回家”了。
以一种彻底融于虚空的方式。
沈晏清沉默着。灵魂牢笼深处,那片冰封的荒原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这未完成的承诺和得知的残酷真相,而悄然改变。不再是单纯的麻木,而是多了一种……冰冷的决意。
下一刻,强大的排斥力从四面八方传来!
虚空之鲸似乎完成了它的“展示”与“指引”,开始将他们的意识排出体外。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当意识重新与身体融合,感官恢复时,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片荒芜的灰色沙丘之上。铅灰色的天空,冰冷的沙粒,一切都与他们被吸入前别无二致。
仿佛那场意识深海的旅程,只是一场逼真的幻梦。
但怀中的“星之罗盘”传来的冰凉触感,以及脑海中阿尔法“回响”揭示的沉重真相,都明确地告诉他们——那不是梦。
壮汉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后怕与茫然。凌曜站在沙地上,紧握着双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这片虚假的天空,仿佛要将其看穿。
沈晏清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尘。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空洞的眼眸深处,却点燃了两簇幽冷的火焰。
他走到凌曜面前。
凌曜也看向他,眼神复杂,有得知真相的愤怒,有对前路的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