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看着凌曜，看着这个他一次次遗忘，又一次次追寻的人。脑海中关于凌曜的记忆依旧残缺冰冷，但阿尔法的话，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理性思考的另一扇门。

他们的相遇不是偶然。

他们的羁绊是引擎的“观测”目标。

那么……打破这循环，本身就是对这扭曲造物最有力的反击。

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凌曜，而是指向这片虚无的天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看来，我们的目标需要更新了。”

凌曜凝视着他，看到了他眼底那簇冰冷的火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桀骜的弧度，那是在得知自己被当做实验品玩弄后，燃起的滔天怒焰与叛逆。

“正好。”凌曜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我也受够了……这该死的‘剧本’。”

他向前一步，与沈晏清并肩而立，仰望着那片囚禁了无数灵魂的铅灰色穹顶，仿佛在向那无形的“意识引擎”宣战：

“不管它是什么东西……”

“敢把我们当成小白鼠……”

“就要做好……被撕碎的觉悟！”

沈晏清没有看他，但感受到身旁那蓬勃而出的、炽热如烈日般的战意与决心。

他体内的“月镜之瞳”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逆反的意志，传来一丝微弱的、不同于以往被动承受的悸动。

记忆或许仍在流失。

情感或许依旧冰封。

但前路，已然清晰。

不再是盲目地寻找、被动地承受。

而是……逆向解析，直至……摧毁源头。

沈晏清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看向前方无垠的荒漠，率先迈开了脚步。

凌曜毫不犹豫地跟上。

壮汉看着两人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挣扎着爬起来，跟了上去。

三道身影，在这片吞噬存在的荒芜之沙上，踏上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道路。

鲸歌渐远，残响已逝。

而一场针对“造物主”的叛逆，刚刚拉开序幕。

第51章 钢铁墓园

虚空鲸歌的余韵仿佛还在灵魂深处回荡，但脚下传来的触感已截然不同。冰冷细腻的灰沙被坚硬、粗糙、带着锈蚀颗粒的金属地面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虚无的悲哀，而是浓重的机油、铁锈、以及某种化学灼烧后留下的刺鼻气味。

空间的转换一如既往地粗暴，将三人从荒芜沙丘直接抛入了这个新的炼狱。

沈晏清第一个稳住身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他们正站在一条宽阔却破败不堪的金属通道中。通道的墙壁由厚重的钢板铆接而成，但此刻布满了巨大的撕裂状豁口和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裸露出的粗管线缆如同垂死的巨蟒，偶尔迸溅出几朵危险的电火花。头顶是高耸的、布满锈迹和冷凝水的穹顶，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机械运转声。

这里像是一艘巨舰的内部，或者某个庞大工业综合体的残骸。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壮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和一丝疲惫，接连不断的诡异遭遇正在快速消耗他的精神。他踢了一脚旁边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箱，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凌曜没有作声，他走到一处墙壁的豁口旁，向外望去。

外面并非天空，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由无数钢铁骨架、断裂的管道和废弃机械堆砌而成的立体废墟。巨大的金属结构如同怪物的骸骨，相互倾轧，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昏暗的光线从废墟的高处缝隙间透下，勉强照亮这片绝望的景致。一些地方还弥漫着诡异的、荧绿色的雾气，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一个……钢铁的墓园。”凌曜收回目光，语气沉重。他能感觉到，这个副本的“规则”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恶意，与医疗站的生化恐怖和虚空的意识吞噬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提示音，如同丧钟般再次敲响：

【场景：废弃的轨道要塞‘尤尔姆冈特’。】

【模式：阵营生存。】

【主线任务：在96小时内，夺取位于要塞核心区的‘能源控制中枢’。】

【警告：要塞内残留着高度敌对的自动防御系统‘钢铁收割者’，以及至少两支以上幸存者阵营。信任是奢侈品。】

【附加规则：能量波动会暴露你的位置。静止，亦是生存之道。】

轨道要塞……阵营生存……能源中枢……

新的规则带来了新的游戏。这一次，敌人不仅仅是环境和怪物，还有……其他“玩家”。

“阵营？还有其他活人？”壮汉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妈的，谁知道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