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六的早晨，没有工作的催促，只有属于家庭的慵懒。小晨和小曦已经穿上了江母新织的、带着可爱卡通图案的薄毛衣。小晨像一只被包裹住的、精力充沛的小熊，在地垫上努力地练习着他的“直立行走”，扶着沙发边缘，颤巍巍地挪动小脚丫，每一次成功的移动都会引来他自己“咯咯”的得意笑声。小曦则安静地坐在专属的软垫王座里，手里抓着一个摇铃，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大眼睛追随着哥哥“冒险”的身影，偶尔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像是在加油，又像是在点评。

陆景年没有像往常一样钻进画室。他坐在靠近阳台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一个速写本，炭笔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并没有画什么宏大的构思，笔尖流淌出的，是眼前这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片段——江星哲盘腿坐在地垫上，用积木给小晨搭建一个注定会被立刻推倒的“城堡”；小曦啃着摇铃，阳光给她细软的卷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甚至还有窗外一角湛蓝的天空和摇曳的金色树梢。

他的神情专注而松弛，这种专注于日常的创作，带给他一种不同于完成大型作品时的、细水长流的满足感。

江星哲搭好又一个“城堡”，果然被小晨“嗷呜”一声扑倒，积木散落一地。他也不恼，大笑着将儿子举过头顶，引得小晨发出一连串兴奋的尖叫。放下小晨后，他扭头看向陆景年，阳光正好落在陆景年低垂的睫毛上，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那专注画着他们的侧影，让江星哲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画什么呢？”他凑过去，脑袋搁在沙发扶手上。

陆景年没有遮掩，将速写本微微倾斜。纸上，动态的江星哲和活泼的小晨，安静的小曦，以及满地的玩具和阳光，被简洁而传神的线条捕捉，充满了生动的生活气息。

“哇！”江星哲惊叹，“陆老师现在改行记录生活了？”他语气调侃，眼里却满是欣赏和爱意。

陆景年合上速写本，淡淡道：“素材不错。”

江星哲笑着捶了他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秋光，提议道：“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去那个新开放的滨江公园，听说有一大片银杏林，现在正好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小晨的“响应”，他仿佛听懂了“出去”这个词，立刻朝着门口方向兴奋地挥舞小手。

陆景年看了看两个小家伙，点了点头：“好。”

出门对于这个四口之家来说，不亚于一场小型迁徙。奶瓶、热水、尿不湿、湿巾、替换衣物、小毯子……江星哲负责清单核对，陆景年则负责将物品井井有条地放入硕大的妈妈包里，同时还要兼顾给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穿外套、戴帽子。

终于准备妥当，两人一人一个婴儿背带，将小晨和小曦固定在胸前。小晨一出门就兴奋地东张西望，小手不安分地抓挠着背带；小曦则好奇地眨着眼睛，感受着外面与家里截然不同的空气和光线。

滨江公园离得不远，步行可达。秋高气爽，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十分惬意。银杏林果然名不虚传，金黄的叶子挂满枝头，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许多家庭都在这里游玩，孩子们在落叶里奔跑嬉戏。

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安静、阳光充沛的草坪坐下。陆景年铺开带来的野餐垫，江星哲则将小晨和小曦从背带里解放出来，让他们在垫子上自由活动。

小晨立刻对满地的金黄落叶产生了浓厚兴趣，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被眼疾手快的江星哲赶紧拦住，转而塞给他一个磨牙饼干。小曦则对一片飘落到垫子上的完整银杏叶产生了兴趣，用小手笨拙地试图抓起来，专注的神情像个小小的研究者。

陆景年拿出速写本，继续他未完成的“生活记录”。江星哲则靠在陆景年身边，看着孩子们，偶尔低声和陆景年交谈几句，内容无非是“你看小曦，她好像在研究那片叶子的纹理”、“小晨这家伙，以后肯定是个运动健将”之类的家常。

阳光透过金黄的银杏叶间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们身上，落在孩子们娇嫩的脸庞上，也落在那一地璀璨的落叶上。周围虽然有不少游客的喧闹，但他们所在的这一小方天地，却仿佛被秋日的暖阳隔绝开来，只剩下安宁与温馨。

江星哲看着身旁作画的陆景年，又看看眼前健康活泼的孩子们，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充盈着他的胸腔。他悄悄伸出手，勾住了陆景年放在身侧的手指。

陆景年画笔未停，只是微微动了下手指，与他紧紧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