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主动火葬场了(57)
苍白的薄唇上叼了根烟,不断有烟雾氤氲他的眼眸。
柏侹双手环臂,一条长腿随意曲起,听到脚步声后先是转动脖颈望了眼,动作散漫,眼尾上挑,偏偏能让人看出他在焦急等待,已经回头看了无数次。
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他慢慢站直身体,两指捏灭烟头,藏在手里背到身后。
锐利的眼睛含着少有的温情,等纪却秦一点点靠近。
不算明亮的地库里,偶尔有车进出。轮胎摩/擦地面声响伴随着纪却秦沉稳的步伐,每一次抬起、落下,都让柏侹随之震颤。
两人间的距离越近,柏侹越兴奋。
明明才几天不见,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漫长的难以忍受。
他从不知道,原来只用眼睛远远见到想见的人,就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这也是第一次明确感受到,纪却秦对他的吸引已经超越了引力的作用。
纪却秦缓步靠近,许韬跟在身后,一前一后停在柏侹面前。
这是离婚之后,两人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
没有空旷的楼道,也没有冰冷的空气,更没有可笑的感情。
“我有话对你说。”柏侹开门见山,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
在他心里,早一天把话说清,就早一天和好。
冷淡的眼眸掠过柏侹的病号服,纪却秦神色不变:“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柏先生有事可以明天说。”
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柏侹着急上火,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没有愤怒,只有被驱赶的焦躁。
柏侹:“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损失多少……我赔你。”
他神色认真,没在开玩笑。
既然他和纪却秦没有办法以正常的身份来谈感情,倒不如用两人都熟悉的方式——利益。
用赔偿来换几分钟,柏侹觉得很值。
谁知纪却秦忽然笑了,唇角带着淡淡的嘲讽,对柏侹偶尔显露出来的天真感到可笑。
纪却秦:“据我所知,你所有广告代言都掉了,赔偿违约金就能榨干/你的存款。赔我?你赔不起。”
他说的是事实,成年后柏侹都是自己养活自己,手中的钱相对来说并不多。
也正因如此,圈里人猜测他“勾搭”纪却秦,是为了钱。
被纪却秦当场戳破,柏侹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
“那又怎么样,我说要赔,砸锅卖铁也要赔!”
这次轮到纪却秦笑而不语,他嘲弄的看着柏侹,若是放在以前,不但没有赔偿,他还会搜罗代言送给柏侹。
现在一想,当时真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在柏侹锐利苍白的视线下,纪却秦耐心告罄,看了眼腕表。
语气严肃正经:“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幅冷淡正常或者温和有礼的神情,都是对陌生人,或者有几面之缘的人表露的。
显然柏侹也知道。
看着那双殷红的唇吐出一个个伤人的字,他脸色更加苍白,锐利的眼神开始动摇,极快的闪过一丝茫然。
他的变化没有逃过纪却秦的眼睛,心底划过鲜明的快意。
就是这样,能让柏侹感到疼痛,他乐见其成。
“我来是想带你去个地方。”柏侹嗓音沙哑,高大的身躯显得佝偻,似乎和纪却秦的交谈伤心劳神。
纪却秦不应声。
柏侹:“耽误不了很长时间,如果你听了以后觉得可笑,我不会再来纠/缠你。”
他深吸口气,指尖在额头纱布上摸了下,似乎在头疼。
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在纪却秦面前他心甘情愿收起獠牙和利爪,收敛浑身杀气。
只露出柔/软的耳朵,晃着毛茸茸的尾巴。摇尾乞怜,只求主人能够看他一眼。
可惜,纪却秦不吃这一套。
他见过的人各式各样,柏侹的法子不如旁人万分之一。
他真正在意的是,柏侹是否说话算话,真的不来纠/缠。
纪却秦试探:“你有不遵守约定的前科,说的每句话我都不会信。”
似乎早就料到这般,柏侹泰若自然举起三根手指,并拢竖在脑袋旁:“我以我妈和爷爷的名义发誓总可以了吧。”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纪却秦怔了下,没想到柏侹竟然来这一招。
母亲和爷爷是柏侹最珍贵的存在,一个生养他,在去世前竭尽全能爱着他。
一个抚养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对他百般呵护。
把这两个人当成柏侹活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也不为过。
纪却秦久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没有父母,只和爷爷相依为命,自然知道亲人有多珍贵。
更何况……能用母亲和爷爷来发誓,足可以说明柏侹是真心的。
耽误几十分钟,获得长久的安宁,这买卖不亏。
纪却秦若有所思:“好,我答应你。”
他让许韬先回去,亲自开车带柏侹去他说的地方。
大概是受伤后身体不舒服,柏侹捂着额头一路闭目养神。安静的氛围,离婚前从未有过,现在好歹不会让两人尴尬。
他们在一起本就话少,除了吵架时的对骂,其余时间都在忙。
结婚三年,纪却秦忙于工作,三百六十天可能三百天在飞机上度过。
柏侹不遑多让,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前往剧组的路上。
偶尔见次面就不错了,所以纪却秦才总想着借工作之名去探班。
能见一次是一次,如果真的想见,才不会觉得是否路程遥远,或者道路颠簸。
单纯的思念与渴望就可以填满不尽人意的沟/壑。
柏侹要带他去的地方是京城一所高中,那曾是他就读的地方。
劳斯莱斯停在路边,透过车窗望着学校门前偌大的金色字体,纪却秦就知道柏侹要和他说什么了。
这所高中见证了柏侹的优秀,见证了他懵懂的爱情和丧母的悲痛。
纪却秦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侧首点燃根烟,慢慢吸着。殷红的唇含/住烟蒂,微微露出的缝隙里散出缕缕烟雾。
没人能从俊美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哪怕是曾同床共枕的柏侹也不行。
两人明明只隔着中控台,却仿佛是从地球到冥王星的距离——这辈子都无法到达。
柏侹此刻才真正发现,他对纪却秦的一切都不了解。
“纪却秦。”柏侹说。
这三个字乍一听没有感情,细品却如同捻了一片陈年茶叶放在嘴里细嚼。
细碎、苦涩、难以下咽。
纪却秦单手撑着车门,将西装带起一片褶皱,在浅色衬衣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微微侧首,狭长的眸子眯起,静静看着柏侹,似乎在询问。
猫一样的动作,让柏侹心里痒痒的,恨不能亲手挠他下巴,再给他一个深深地吻。
不过刹那,纪却秦移开了视线。
柏侹:“这里是我和宋微汀就读的高中。”
他直切正题,免去了不必要的铺垫。
“你知道他的出身,宋厉扬讨厌他,围在他身边的狗腿自然也不让他好过。”
“当时宋家还没出国,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我也能经常见到宋微汀。”
“我们同年不同级,每次见到,他都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他慢慢说着,纪却秦默默听着,心底有些诧异。
明明是在说自己的往事,柏侹却声音板正,像是在播报新闻。
“然后呢。”纪却秦配合发问。
“我发现他身上总是青一片紫一片,后来包远说起,我才知道一直有人欺负他。”
“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爸清楚宋厉扬做的一切,却不管不问。”
纪却秦曾见过一次宋父,的确是心狠手辣。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护着他。渐渐的……”柏侹顿了下,说不下去了。
渐渐发生了什么样的感情,他清楚,纪却秦更清楚。
“高二那年,我妈病重。”
提到母亲,柏侹一反无情的态度,言语里有克制的思念。因病去世,或许是世界上所有亲人最无能为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