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榴火(100)
第44章
失散
南鼓巷的盛夏,是贯穿整条街的寂寥蝉鸣,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每家每户吱呀摇头的电风扇。甄稚回到四合院时,牛仔裤口袋里的机票已经作废。她跑到客厅给岳山川打电话,打了两次,冰冷的机械音不断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放下听筒,她独自在沙发上失神了很久。正当甄稚起身打算离开,电话铃声陡然炸响。“奇怪,岳山川不是应该正在飞机上吗……”她嘀咕着拿起听筒,对面明媚的女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旅客‘岳山川’吗?”对方特意把他的名字念得很慢,每个音节都很清晰。甄稚一愣:“他是我哥哥。”“我是首都机场的工作人员,您的家人把行李箱落在登机口了,麻烦您有空来T3航站楼的失物招领处领取。”“……好的,谢谢。”甄稚没来得及吃午饭,饥肠辘辘地去宝钞胡同搭107路公交车。天气澄和,风物闲美。想起昨天和岳山川一起坐车回南鼓巷,明明车窗外是一样的风景,今天却已物是人非。地安门外,车公庄西,三塔寺前,白石桥东。公交车在道路两旁投下的树影中穿行,甄稚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怔怔地看着那些游客们再次比起剪刀手,对着照相机扬起灿烂笑脸,然后很快被公交车远远甩在身后——恍如隔世。突然有种预感,她和岳山川,就这么走散了。那个熟悉的行李箱静静地停泊在失物招领处的港湾里,工作人员将它驶出来,交到她手上。提手上系着一个行李牌,上面写着岳山川的名字和四合院的座机号码。甄稚在值机大厅漫无目的闲逛,在麦当劳买了一杯可乐,最后去了西湖园。坐在行李箱上,她默默地看着一架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拉升,轰鸣着冲向蔚蓝的天空,然后消失在云层的背后。长长的航迹云印在漫天晚霞中,又慢慢消散殆尽。首都机场每天的旅客吞吐量是六万人次,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六万次相聚与离别。甄稚想,她和岳山川的失散,多么微不足道。她把空可乐杯扔进垃圾桶,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甄稚把行李箱搬进小别院时,夕照将那…
南鼓巷的盛夏,是贯穿整条街的寂寥蝉鸣,五毛钱一根的老冰棍,每家每户吱呀摇头的电风扇。
甄稚回到四合院时,牛仔裤口袋里的机票已经作废。
她跑到客厅给岳山川打电话,打了两次,冰冷的机械音不断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放下听筒,她独自在沙发上失神了很久。
正当甄稚起身打算离开,电话铃声陡然炸响。
“奇怪,岳山川不是应该正在飞机上吗……”
她嘀咕着拿起听筒,对面明媚的女声问道:“您好,请问您是旅客‘岳山川’吗?”
对方特意把他的名字念得很慢,每个音节都很清晰。
甄稚一愣:“他是我哥哥。”
“我是首都机场的工作人员,您的家人把行李箱落在登机口了,麻烦您有空来T3航站楼的失物招领处领取。”
“……好的,谢谢。”
甄稚没来得及吃午饭,饥肠辘辘地去宝钞胡同搭107路公交车。
天气澄和,风物闲美。陶潜《游斜川》诗序想起昨天和岳山川一起坐车回南鼓巷,明明车窗外是一样的风景,今天却已物是人非。
地安门外,车公庄西,三塔寺前,白石桥东。
公交车在道路两旁投下的树影中穿行,甄稚把头靠在玻璃窗上,怔怔地看着那些游客们再次比起剪刀手,对着照相机扬起灿烂笑脸,然后很快被公交车远远甩在身后——恍如隔世。
突然有种预感,她和岳山川,就这么走散了。
那个熟悉的行李箱静静地停泊在失物招领处的港湾里,工作人员将它驶出来,交到她手上。
提手上系着一个行李牌,上面写着岳山川的名字和四合院的座机号码。
甄稚在值机大厅漫无目的闲逛,在麦当劳买了一杯可乐,最后去了西湖园。
坐在行李箱上,她默默地看着一架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加速、拉升,轰鸣着冲向蔚蓝的天空,然后消失在云层的背后。
长长的航迹云印在漫天晚霞中,又慢慢消散殆尽。
首都机场每天的旅客吞吐量是六万人次,在这里,每天都会上演六万次相聚与离别。甄稚想,她和岳山川的失散,多么微不足道。
她把空可乐杯扔进垃圾桶,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甄稚把行李箱搬进小别院时,夕照将那棵紫玉兰染成温暖的橘红。屋檐下那只通体玄黑的八哥,突然扯着嗓子“哇”一声大叫。
岳明心闻声,从副食店的门里探出半个身子:“小石榴?你不是和小川去上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