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进去就被锅铲炒菜声惊了一下，她一直负责伙食，完全没想过另外两个会做饭。屋子里充斥菜香，庄晓蝶下意识分辨都是什么菜，走到厨房，就见年锦思炒菜的背影。她忽然想起，高中时俩人一起玩，经常在家里炒菜做饭，那时候年锦思就已经有几样拿手好菜了。

庄晓蝶没有出声，靠在门边看了会儿。申屠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狠狠推了把餐桌椅，椅背撞上桌沿，动静不小，引得庄晓蝶回头看去。这一回头正对上申屠海的目光，她们互相对视，对方虽然动作大，但脸色平静，庄晓蝶瞅了半晌，盘算对方昨晚是否听到自己和年锦思的对话。

“今晚不用吃饺子了，尝尝你年姐的手艺。”庄晓蝶笑道。

申屠海嗤笑一声，到沙发上坐下。庄晓蝶深吸口气，还是走过去，问：“怎么了？”

“她真把这当成你家了，还买菜做饭呢。”申屠海两手交叉，“今天没有饺子了？”

“也该换换口味了。”

“她什么时候走？”

“她说还需要待几天。”庄晓蝶说，“她现在正处于一个非常困难的时期，麻烦你——”

“我放你俩进家门，已经够麻烦的了。”申屠海说，“不要变得更麻烦。”

庄晓蝶眯起眼，有点怀疑她昨晚确实听到了什么。

“我改主意了。”申屠海说。

“——什么？”

“不管她走没走，我的事都要开始办了。”

庄晓蝶说：“没有线索，怎么办？”

“你不是说他可能在找我吗？”

“我可没说过这种话。”

“你有表达过类似意思。”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他家。”

庄晓蝶心底一惊，面上不

显，只是沉默不语。

申屠海似乎很满意她的沉默：“当然，你也要一起去。”

第18章

“一起去哪？”年锦思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庄晓蝶和申屠海一齐回过头去，餐桌上已经摆好碗筷，年锦思正放下最后一盘腊肉炝炒油麻菜，“开饭了！”

“你希望她发现这压根不是你家吗？”申屠海轻轻问，说完微微一笑，站起身走了。

庄晓蝶没有动。按理说，这是个很幼稚的威胁，如果是昨天，她完全可以破罐破摔，直接撕破脸走人。跑掉，哪怕不躺了，也还有另一种生活可选。但是怎么偏偏是现在，偏偏是被年锦思发现自己处境的时候？

年锦思又叫了一回，庄晓蝶下意识站起身，这一下也不好再走到别的地方去，她还是在餐桌旁坐下了——这感觉很怪，上一次要一起吃饭，申屠海生气端碗走了，同住这么些天，今天居然算得上是三个人头一回坐一桌。

四方餐桌，三菜一汤，除了那盘青菜，无论是土豆焖牛肉和蜜汁鸡翅还是海带豆腐汤，都是她们以前经常一起做的，现在摆在餐桌上，一个陌生未成年少女，两个彼此陌生的旧友，互相对望，客厅灯没开，黑洞洞的房子里只有头顶这吊灯，暖黄灯光吞噬每个人脸上的细微情绪，画面看起来甚至很和谐。

申屠海毫不客气，还没等庄晓蝶坐下就已经叉起个鸡翅啃，年锦思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热情张罗着给所有人都舀了汤，坐下来见庄晓蝶还愣在那，问：“不饿吗？”

下午那一场追逐闪回脑海里，庄晓蝶下意识抓起筷子，这时候申屠海已经叉起第二只鸡翅啃了。年锦思问她好吃吗，她不仅点头，还说比对面那个强多了——庄晓蝶就坐她对面。毕竟庄晓蝶连带了好几餐饺子。年锦思笑，很寻常地让她多吃点。

庄晓蝶沉默不语，垂目看碗里的汤，勺子搅了搅，海带浮起来，稍稍托着白豆腐块刚好落在勺子里，她便舀起来吃了。

现在车子有机会到手，然而口袋里的钱还不足以让她在新城市安定下来。怎么跑？申屠海突然说要提前，莫非那晚真听到了什么？

豆腐在口腔里，只需稍稍挤压便碎成一团，非常嫩滑，庄晓蝶却吞石子般艰难，她心有隔阂，年锦思厨艺好，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但她好似在品砒霜。

“你们是好朋友，怎么不一起出去玩？”申屠海问。

庄晓蝶感觉到年锦思望向自己，和申屠海的目光一起像针一样扎着她，为了避免女孩看出来什么，她硬逼自己抬头，先笑了笑，再和年锦思对视一眼，好像她们仍然非常要好。

“我要上班的。”庄晓蝶说，“再说，她是大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我带着玩，对吧？”

年锦思也笑着点头。

“哦，我一个人待着无聊，还想说你们出去玩也带我一起呢。”申屠海喝了汤，夹了一筷子油麻菜，兔子般从菜梗一口一口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