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梦春(96)

作者:巨蟹自由

不知道。

她轻轻地探入边界,他温柔地回应,美好到极致,让人恨不得融化。

“……哭什么?”他问。

在她意识到之前,眼泪已落在他脸颊,代她与他吻别。

“就.....我很开心,从舞台到现在,我很开心。”她说。

他学她的样子怪声怪调地说:“开心~~”

“迟燃。”她又念一次。

“嗯。”他应。

她问:“我们认识多久?”

“三个月。”迟燃笑起来,“一整个春天。”

“一整个春天。”她没忍住重复道,“好……好贴切。”

“别哭啦,我们还会有好多个季节。”他吻过来。

宋呓欢觉得自己还想再说点什么,这种时候有很多浪漫窝心的话可说,那些话翻涌上来几乎要决堤,但她都没说。

什么话都配不上此刻,什么话都配不上他。

她只好沉默地含着他的唇,无声地落泪。

一吻结束,迟燃的脸上满是泪痕。

“哭就哭,也没个预告。”

他撩起T恤擦了擦脸,擦得很用力。

“嫌弃我?”她皱着鼻子开玩笑。

“嗯,我得擦干净点,很痒。”他脸埋在布料里,闷声说着,尾音颤抖。

“你嘲笑我?”

宋呓欢手抬得高高的,很夸张地去打他,倒是没什么声音。他抬头笑得眼尾发红,揉着脸。

“早餐吃什么?”他捏着她的手,笑着问。

宋呓欢呼吸一滞,可刚哭完的人总是最强大,她很快笑开来:“桂花糕,上次那种。”

“好,盲人代购。”他半开玩笑地说,说完收敛神色,忽然很认真地捧着她的脸,面朝着她。

她不错目地望着他。

“宋呓欢。”他舌尖轻盈地点着,念她名字。

“嗯?”

他说:“有话跟你说。”

他要说很重要的话。不重要的话前面不需要加上这么一句预告,所以他要说很重要的话。

重要的话。

关于迟燃,她总有很多期待,一句话、一个眼神、生日礼物或是一次计划外的出行。

他永远让人期待。

所以哪怕这次的期待注定通往不那么美好的方向,哪怕这句重要的话也许会很灾难,她也想听下去。

迟燃轻声说:“对我来说,室内、室外、白天、黑夜差别不大,所以我讨厌出门,也讨厌醒来。”

宋呓欢不解地问:“为什么.....”

问出口的时候,又有些害怕,可她还是深深地凝望着他。此刻他们只有一双清明的眼,她要加倍珍惜地望着迟燃。

他不带一丝笑意,神色从未有过的认真:“这辈子,我从没这么期盼哪个清晨。”

我从没这么痛恨哪个清晨。

痛恨太阳升起,撒下烈烈朝辉,将一切都照耀在希望下的那刻。仁慈而又温暖的日光洒下来,于无边黑暗中照出唯一狭窄的前路。

宋呓欢拿着行李,被毫无遮挡的阳光刺得眼痛,但她依然睁着眼睛,仰头望着。

那是迟燃房间的窗。

小区的楼有些年头,楼梯透着南方砖墙特有的潮气,显得灰蒙蒙。他窗外攀着不知名的野藤,泛着春末夏初的翠色。

此时日光正盛,无法顺着漆黑的窗户望进去。她其实有些想再看看那架古董钢琴,看看她那些欲望与贪心的引线。

可惜此刻是白天不是黑夜,望不进窗里,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就算是黑夜,她恐怕也看不见,——迟燃总是紧紧拉着窗帘,一如他闭塞的世界。

这么想着,她莫名平衡些。

迟燃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其实很坏也很好,坏就坏在太好,好就好在太坏。她鲁莽地将所有欲望与贪婪砸向他,期待他落荒而逃,又害怕他落荒而逃。

迟燃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总说些或难听或戏谑的话,三两句就能将人推远,将人拒之门外。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稳稳地接住她,就此承载她此生仅存的贪心与希望。

此前她勒令自己,不要探究他,就自私到底。可现在是最后了,最后是最后,所以最后可以破例。

迟燃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祝她须尽欢,他教她辨认名为自由的陷阱,他为她走站在舞台上,于万人瞩目下,送她隐秘的惊喜。

他浪漫而又颓废,尖锐但又温柔,没人比他更矛盾。她总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命运的偏爱与苛待,大概是他太矛盾,连命运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才总是出尔反尔。

连命运都不知道,那她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只敢悄悄逃走……这也很合理,对吧?

那些歉疚与自私,不舍与眷恋,都不需要由她来承担,对吗?

就这样吧。

只记得他是个造梦者,弹着他那样的琴,那样的音乐。他将自己囚禁起来,却成为她生命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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