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伊路认为，如果跟你的爸爸和爷爷动手的话，我会怎么样？”并没有特别的亢奋，西索看起来只是想要有一个可以比对的媒介罢了。

“事后听爸爸说，在跟库洛洛的战斗中，其实大家都并没有以命相拼。但是换了你的话，情况必然会不同。如果知道我爸爸和爷爷接受委托来杀你，你会为了自救，而去杀掉委托人吗？”

“大概只会很亢奋地等待战斗吧~~”西索笑道。“所以，如果是我的话，那恐怕就是个必然的死局了，是吧。”

“到时候，一定会两败俱伤的。你大概会死掉，而我们这边……估计也会有很大伤亡吧。”伊路米蹙眉道。

“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来，”西索的眸子向着左上角瞥动过去，“玛奇说，如果我杀掉库洛洛的话，她会天涯海角地追杀我呢~~”他唇边的笑容带着些诡异的色彩。

“这不是早就应该料到的事情吗？”伊路米冷漠地道，“不只是她，旅团里所有活着的团员，不都会天涯海角地追杀你，用尽各种手段，不死不休么？”

“嗯，没错。”西索的笑声带着些毛骨悚然的快意，“这样的话，不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寂寞了吗？”

“没错。”伊路米道，“大概可以一直玩到死吧。”

“如果是这么死掉的话，也会死得很过瘾的呦~~”西索略带着亢奋地道，“大概，死前的那一战，一定是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呢，伊路，是吧！”

他金色的眸子比天上的新月更明亮，几乎都有些刺眼。

伊路米看着西索——已经亢奋得几乎不能自已。“我还是避让一下，省得你又high过头了的好。”他将手中展开的纸牌收拢，站起身来，向着森林走去。

“伊路~~”坐在原地的西索盯着伊路米的背影看了两秒，忽然开口道。

“嗯？”原地转过身，伊路米询问地看过来。

“你会留下来看人家的决斗吗？”西索问，好像忘记了，在前一晚他刚刚问过同样的问题。

伊路米迟疑了一会儿，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口袋里再次闪动起了微光。“恐怕不能。”他回答说，掏出手机，“妈妈，什么事？”他问，语气平稳，声音淡漠：“……是的，就快完成了，大概这一两天。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好吧，我去找他。嗯，知道了……”

第三十二章 32

当伊路米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以手机没电的理由挂断电话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西索理解的目光。

“就知道一个人如果特别啰嗦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西索开口道。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在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就会跑出去疯狂地杀一阵子……任何生物都好。基本上“我去找他”这句话及其变形句子伊路米可能重复了一百多遍；“我知道了”及其变型，西索都无法统计了呢。

“并不是对任何人都啰嗦的，只是对神经质，或者多动症患者这种精力无法集中的人才那样的。”伊路米回答的时候，语调跟电话中一样平稳，但是那针锋相对的气息却清晰可辨。

而这种不友善却并不会让西索反感。

‘或许，伊路说的是事实呢，就是说人家喜欢受虐的事情，’西索衡量着，‘不过这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带着这样的情绪，伊路看起来才活生生的呢。’

对于遭受到讽刺，反而会笑得更开心这种异常现象，伊路米并不觉得发生在西索身上是什么奇怪的事。

‘这基本上，就是变态的常态。’这么想着，伊路米不由地有一种松了一口气似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呢。’他想。这段时间以来，无论身心都时刻处于紧张状态，所以，哪怕是他，也有点濒临极限了吧。

‘是对这件事，太紧张了吧。’心里其实明白问题所在，‘因为，这件事不能失败呢。’

而西索这令伊路米熟悉到骨子里的常态，就像是一团虚幻中唯一恒久不变的真实一样，让这个杀手——这个生命中的每一天所面对的，无一不是短暂的过去式的终结者——感觉安心和稳定。

‘就像家人——甚至比家人更长久，因为较之那强迫性的血缘桎梏，让一个人之所以与众不同的，其实是他骨子里的本质，而不是血管里的血液。

西索的感觉，就像是太阳一样，虽然每一刻的角度都有着些微的不同，但是，每一天都会那样按部就班地升起，温暖而明亮地挂在空中。

这种熟悉得令人安心的感觉实在太好，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放弃呢。’

西索看到伊路米又踱回峭壁边缘，重新矮身坐在凌晨那带着些微露珠的草地上，小腿就晃荡在空中，然后，向后躺倒，一头黑发扇形地铺在草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漆黑无神的双眼仰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