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埃尔文看着谢伊的表情，若有所思。

他一直是个敏锐的人，谢伊是知道的。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同类’。

“别这样说，利威尔。难道我在你的眼里是那种冲动的人吗？”谢伊笑着摇头：“我只是有些担心……艾伦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了解他如他自己。”他眼中浮起慎重的忧愁，埃尔文只需要和他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心里的猜疑。

能够变成巨人的人类，和过去突破玛利亚之墙的超大巨人与铠甲巨人……

这其中的关联……

谢伊敛下眼睫，不做他语。

13.

“艾伦能够变成巨人，这绝不可能只是某种巧合。”谢伊静静的说。

“埃尔文，我似乎已经触摸到了些许真相的旁枝末节……但现在我们知道的太少了，我并不能轻易下达结论。”

“我也有同样的预感。”埃尔文叹息道。他看着谢伊拿出那本老旧的笔记。

“这一切发生的太蹊跷了。”

“我向目击新兵们求证过，艾伦之前被相对完整且活着吞下去，在变成巨人时似乎有闪电和大量蒸汽出现。”黑发的阿克曼生有硬茧的手指几近神经质地抚摸笔记本已经掉漆的硬书壳，他喃喃自语着梳理思绪：“是了，我曾经仔细问过孩子们，超大型巨人出现的时候，同样有金色闪电和蒸汽吸引了他们的注意，然后巨人就出现了。”

埃尔文熟知童年同窗的性格，因此等待他做出猜测的结论。

“……超大型巨人，和铠甲巨人，从那天起大概就已经混入了墙内，如果要对人口进行筛查的话显然已经太繁琐且不切实际了。”谢伊抚摸过笔记本泛黄变形的侧页：“艾伦。艾伦的出现一定会让那些巨人有所行动，抹杀或者捕捉。我更偏向后者。那么捕捉艾伦后他们要做什么？无垢巨人会攻击艾伦，那么那些巨人应当也会被攻击。他们从墙外而来……”

“……”

谢伊忽然停下低语。他抬头看向埃尔文。

埃尔文同样低头看着他。昏黄灯光投下阴翳模糊了金发男人的神情。

“埃尔文。”

谢伊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面如死水般沉寂。

“墙外的那些人知道墙内有巨人……但他们不知道是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艾伦。从我遇到他那一刻开始，他并未出现过异常情况。”

“难道是更早之前……或者说血统遗传？确实有可能。耶格尔家或许与真正的王族有所牵连……”

埃尔文陷入沉思。

他想起多年前，幼时在父亲的历史课上发出的疑问，父亲并没有在课堂上回答，而是在回家后才告诉埃尔文他的观点。父亲指出了历史书上的许多纰漏和矛盾之处，告知他百年前跟随王的居民可能经过洗脑。

第二天埃尔文把这些观念告诉了同学，其中就包括乖巧但孤僻的谢伊·阿克曼。

“墙外是有人类的。”那个黑发，有着东洋面孔的小孩忽然开口，引起埃尔文的注意，“墙外的人类，是我们的敌人。墙壁是我们的庇护所，也是王逃避的囚笼。”

他深灰近黑的眼睛与埃尔文对视。

“在某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的。我们被敌人杀死，或者敌人被我们消灭。”

这些话被路过的宪兵听到，他问是谁告诉他们的。埃尔文说出了自己的父亲，谢伊报上了老师的名字。于是隔日后，两个男人因为他们死去。

年幼的埃尔文始终因此自责。

而谢伊呢？

14.

谢伊作为监护人参加了审议会，看见利威尔因计对艾伦大打出手的时候，阿尔敏死死地摁着脸色漆黑的三笠，求助的视线频频向他抛出。

他安抚地对他们笑了笑。

最后艾伦·耶格尔被暂时移交给调查兵团，由利威尔亲自看管。

“虽然知道那果然是只有艾伦才会发出的言论。”离开席纳之墙、前往调查兵团总部，谢伊给鼻青脸肿的艾伦上药，面带忧郁地低语：“但我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对不起……”少年人先老老实实地认了句错，但死不悔改：“但是巨人，我一定会一匹不剩地全部驱逐出——嘶！好痛！”

韩吉自来熟地笑道：“我就说那家伙很过分吧？不过就算换成谢伊也一样会很痛的。”

“韩吉，你忘了我是监护人吗？”谢伊慢条斯理地换了棉球继续上药：“现在我的待遇基本和艾伦同等，那些家伙真是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了。”

“哈哈，抱歉，一时间忘了呢。”韩吉大笑两声：“不过就算看不顺眼也无所谓吧，反正也从来没做过什么。”

这个性别成谜的家伙勾住谢伊的肩膀，兴奋地说：“这次一口气抓到了三个小可爱哦，今天跟我去和那些孩子们好好玩耍、做些充分的记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