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绝不是逃避，对吧？”

沃伦在古董店连续报道的第五天，亨利终于耐不住性子开了口，“当然，你能来看我们，我很高兴，可……或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谢谢你的关心，亨利，”沃伦头也不抬地专心修复着手底下的一个小小的漆器摆件，“我很好，并没有在逃避什么。”

“……”亨利半是恼火半是无奈地喷了口气，一把把那小东西推到了一边，指着橱窗外面马路对面的那个人质问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史蒂夫要每晚来我家门外站岗放哨？”

有着超强听力的史蒂夫显然听见了他们对自己的讨论，面带尴尬地朝看向自己的亨利僵硬地挥了挥手。

“……”沃伦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紧紧抿住自己的嘴唇，死撑着说道，“怎么？美国队长亲自来维护治安你还有觉得有什么不满吗？”

“哈！”亨利发出一声短促的假笑，“随你怎么说，沃伦，你知道我和亚伯都受够了看你们两个主演的这出《无事生非》——”

他推着沃伦的后背直接将他赶出了门，这种失礼的行为放在以前他是绝不会做的，奈何几天下来亨利终于看透了自己的这个“小朋友”就是头犟驴，这让他终于下定决心推他一把，也免得自己和亚伯在这古怪的气氛中备受煎熬。

被“扫地出门”的沃伦与史蒂夫面面相觑，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竟凝结住了。

“一起……走走？”史蒂夫动了动嘴角，试探地看了看沃伦的脸色。

沃伦下意识避开对方的眼睛，目光交错的瞬间他暗暗在心中为史蒂夫不再明朗的笑容感到一丝遗憾和歉疚，但随即他就唾弃起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秉性。

“我以为巴恩斯和复仇者的工作已经足够你忙了。”

两人沿着行人不多的一条小路漫无目的地信步闲游，但某种陌生的东西在他们中间固执的横亘不去，曾经那种一起提着一周的食物从超市步行回家的轻松愉快已经荡然无存。

“确实不轻松，”史蒂夫诚实地说，“但目前，看起来我勉强还应付得来。”

沃伦似信非信地扬了扬眉毛，没有接茬，事实上，他不知道自己还对史蒂夫说些什么。

“……我想我欠你一句当面的道歉。”史蒂夫没有因为对方的冷淡退缩，而且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说了下去。

“我很抱歉，沃伦，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应该告诉你，请你相信，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认为由托尼自己亲自向你说明更好。”

史蒂夫站定脚步，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月亮将沃伦罩了个严严实实，他的目光坚定又诚恳，正是沃伦熟悉的美国队长。

沃伦抬眼与那双因夜色显得格外深沉的蓝眼睛对视良久，而后捏着鼻梁放弃了似的叹了口气，“你不必道歉，是我先迁怒的你。 而且连解释的机会也没给。

“但我——

“行了， 沃伦立起一只手掌挡住了史蒂夫的未尽之言，“我们非得要在街上像两个傻瓜一样互相兜揽责任吗？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沃伦的口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些许急躁和不耐烦——每个人都忠告他沟通高于一切，就好像他只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些地球人就真的都可以理解一样！

“我可以告诉你，我很生气、很失望。 看着史蒂夫眼里流露出的内疚和悲伤沃伦居然发觉自己感到些许变态般的快意，好像伤害对方能让他感到快乐似的，只是这短暂愉快一闪而过后留在他心里的却是更加沉重的复杂情感。

但他此刻无意深究。

“更让我愤怒的是，我知道你和托尼的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沃伦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下自己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有问题的是我，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沃伦，你没有任何错—— 沃伦的谅解没有让史蒂夫松口气，反而令他更加紧张。

沃伦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爷爷说过，在中国，有一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停了停，就像是在更深切地体味这句话对他的这一生的高度概括，“我不该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正来历，更不该在暴露后还奢望与你们建立深厚的情感联系……

“……你们的世界太过精彩，我以为在这里遇到了与我相似的人，我认为我们可以互相理解，但现在我明白了，不管取得了怎样的力量，你们仍旧是人类，而我也只会是个外星流浪者。

沃伦的眼神变得空茫而飘散，透过这寒气森森的冬季夜空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一路辗转而来的艰难旅途——因为卫家、因为这些朋友，地球一度被他当做自己的第二故乡，但现在，他突然不敢那么确定，或许这里也不过是他遥远的一生中一个小小的中转站罢了。

“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也不可能相互信任。

“……这就是你想说的？ 史蒂夫轻声问。

沃伦向他的脸上望去，被对方那闪动着蓬勃怒意的神情惊了一跳。

第84章 变化的情感

“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一朝入狱，巴恩斯整个人反而轻松了不少，一见到又来探望自己的史蒂夫，那令人熟悉的调侃脱口便出。

“别拿我开玩笑，巴基。”神情沮丧的史蒂夫蹙起眉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昨晚他好不容易在亨利家门外截住了沃伦，却没想到最后会是以两人谈崩为结局，这让他很是挫败——真的，执行军事任务也不可能比这更让人头疼了。

“我得说你这家伙天生就不懂女孩儿要什么，你算算，除了卡特你跟几个姑娘成功约会过？”巴恩斯隔着厚厚的玻璃冲他挤了挤眼睛，“还不是每次都来问我？”

“我真的没有，”老友的话成功唤起了史蒂夫对青葱岁月的回忆，虽然有些啼笑皆非但最终他还是掌不住笑了起来，“不，巴基，不是姑娘……”

“小伙子也可以，”巴恩斯微讶，但也没大惊小怪，“现在这个时代可比我们那时候宽松得多，好好把握机会，史蒂夫，你可是美国队长——”

“看来你在里面呆的还不错？”眼看对方越说越不像样，史蒂夫出言阻断了他的话，两人的时间本就不多，他还不想把时间耗费在这种问题上，“希望里面的环境别舒适到让你不想出来。”

“我如果说是你也不可能信不是吗？”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巴恩斯又成为了那个饱经命运磋磨的中年人，这让史蒂夫不禁有些后悔把他拉回现实。

“别那副表情，”这位前咆哮突击队队员友笑着说，“这里真的没你想象得那么糟，九头蛇帮我打出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里面的家伙们可都老实得紧。”

为了坦然面对自己冬日战士的经历，巴恩斯做了太多的心理建设，就连史蒂夫也难以想象他是怀抱着怎样的想法和决心才从容踏入这里的。

“我想重新走回到阳光下，就必须经历这一遭，伙计，”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巴恩斯语气轻快地说道，“我心里有数着呢。”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出来，巴基。”史蒂夫绷直了嘴角，当他板起脸来的时候，眉宇间总有种萦绕不去的忧愁，但却丝毫不会有损他言语中的决心，反而有一种更令人信服的威严。

“上帝啊，史蒂夫，”巴恩斯将凌乱的短发甩到脑后，似乎被好友这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逗笑了，“你以为是什么让我这么放心大胆地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

“巴基……”

“行了，可惜我们时间不宽裕，不然我一定跟你好好聊聊，”巴恩斯瞥了一眼在一旁频频看着腕表的军官，冲史蒂夫扬了扬眉毛，“听我的，史蒂夫，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把你的大道理收一收——情人是需要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