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我想，你会如愿的。”

卡洛斯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冒犯，却又能维持此刻温情的话题，他问道：“我记得你有几个养子？他们都来自福利院吗？”

他知道布鲁斯·韦恩有四个儿子，其中有三位是养子。他也听说过其中几位的名字，却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来历。他们对外公开的信息很少，外界媒体一直对他们的来历有着诸多猜测。

布鲁斯顺着他的话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解释：“我有三个养子，事实上他们三个都不是来自福利院，我只是恰好在合适的时间认识了他们……除了他们以外，我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对了，你应该见过他的，在那次葬礼上。”

顺着他的话，他很快回忆起在母亲葬礼上见到过的一个跟在布鲁斯身边的小男孩。卡洛斯还记得，他似乎也是那次小丑制造的爆炸案的见证者。

“我记得他。”卡洛斯说，“他才十三岁是吗？”

他知道布鲁斯的年龄是三十五岁，这么算来，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孩子。

这对于他们这种有钱的世家子弟来说不算稀奇，更何况，布鲁斯·韦恩风流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全哥谭。

不过说起来，在认识布鲁斯以后，他倒是很少见布鲁斯像八卦新闻上写的那样夜夜跟超级名模约会什么的，对方也几乎没怎么跟他提过女人相关的话题。

“是的，他十三岁了。”

接着，布鲁斯向他介绍了家中四个儿子的大大概情况。

在谈论起亲人的时候，布鲁斯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并不常见的温柔气息。

他在吐槽家中的几个儿子每个都个性十足，有多么的难以管教。

也许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说话时的嗓音是多么温和，眼神是多么柔软。

卡洛斯听着听着，也不自觉露出柔和的笑意。

他注意到，当提到二儿子杰森·陶德的时候，布鲁斯对他的介绍格外简洁。刚开始他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杰森·陶德不就是红头罩吗？！

说起来，布鲁斯好像是知道这件事的吧？

卡洛斯悄悄观察着布鲁斯的表情，犹豫着要不要跟他谈谈有关杰森的事情。

他有种隐约的感觉，他总觉得杰森与家人之间似乎仍存在着没能解开的矛盾。他想试着帮点忙。

然而正当他纠结着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走在身旁的布鲁斯停下了脚步。

他们原本一边闲聊，一边在工地附近闲逛，顺便看看周围的环境。

此时他们刚巧走到一片老旧街区的附近，布鲁斯停在一家商店前，正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往里张望。

“你在看什么？”卡洛斯疑惑地问。

然而不等布鲁斯回答，他就发现原因了。

只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男孩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出来，路过布鲁斯的时候，一脸怒气地冲他呲了呲牙，忽然莫名其妙地骂了一句：“该死的有钱佬，见鬼去吧！”

骂完，他很快跑走了。

被骂的当事人布鲁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旁的卡洛斯却是一脸迷茫。

“他为什么骂你？”卡洛斯问。

布鲁斯说：“或许是因为我刚刚撞破了他的偷窃现场。”

卡洛斯惊讶道：“他刚才在店里偷东西？”

“是的，但没能成功。他胆子不大，意识到被我发现了之后就立刻溜了。我甚至没有表明要告发他的动作。”

卡洛斯听了有些无奈。这种事在附近倒是经常发生。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哥谭东区的边缘，这里全是老旧街区，再往北走不远就是贫民窟。这里的孩子们大多数都不好好上学，唯一接受过的教育，就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对于他们来说，偷盗就是生存的手段之一。

卡洛斯感叹地说：“你打断了他的犯罪行为，对他来说却不一定是件坏事。我看他像是不常做这种事，如果好好教导的话，说不定能将他引回正路。”

但如果不理会任由其发展下去，则很可能会误入歧途。

显然，布鲁斯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达成一致后，决定一起追上那个跑走的小男孩。

男孩并未跑远，他只是躲在了一个卡洛斯他们看不见的街角。卡洛斯和布鲁斯发现他的时候，他甚至还在街角探头，偷偷观察着两人的动向。

结果没想到被布他们抓了个正着。

两人径直走过去。男孩见自己被发现了，转身又想跑，却被腿长的布鲁斯一把按住了肩膀。

“你要去哪儿？打算等我们走了以后再回去偷东西吗？”

“关你什么事？！”男孩奋力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布鲁斯的控制。

然而他身材瘦弱，年纪又小，力气自然比不过身为成年男人的布鲁斯。

来自成年男人的压迫感让男孩开始感到慌乱，他忍不住大喊：“你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想跟你谈谈。”布鲁斯说，“我不会伤害你，前提是你不要跑，愿意乖乖听我说话。”

“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明知力气不敌，男孩却仍然不停地挣扎。在绝对地力量压制下，他失去了冷静，只能倔强地向敌人竭尽所能地展示着自己的力量，期望以此威慑对方。

然而他越是挣扎，布鲁斯摁着他肩膀的手就越是用力。

“如果你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我会放你走的。但如果你不配合，我会立刻送你去警局。”

男孩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

一旁的卡洛斯想了想，开口道：“警察会找到你的老师和家长，到时候这条街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事……”

男孩冲着他冷冷地嗤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卡洛斯接上了刚才没说完的话：“红头罩说不定也会听说你的事——你认识红头罩吗？我听说他在附近小有名气。”

话音还没落下，男孩突然安静了下来。

满脸的怒意也藏不住他眼底的惶恐。

卡洛斯冲布鲁斯递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没想到你儿子的名声这么好用。

布鲁斯面无表情，假装没看到。

就在这时，男孩愤怒地大喊，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屁话就快点说！”

布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没有提刚才发现男孩偷盗商品的事，而是提了个要求：“你能不能不要说脏话？至少在跟我们聊天的这一会儿，控制一下。”

男孩不耐烦地说：“有钱佬就是屁……就是事多！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吧。”布鲁斯语气无奈，一边拿出手机，“既然你不配合，看来我只能报警了。可能你不知道，有钱佬也特别喜欢送别人进监狱。”

“可我还什么都没偷到呢，你不能送我进监狱！法官不会给我判刑的！”

布鲁斯：“你有偷窃的计划，这就足够定罪了，而且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一旁的卡洛斯差点没憋住笑。

这个小男孩也太没心眼了，三两句就被骗得自己说漏嘴了。

跟每天晚上他帮蝙蝠侠打击的那些罪犯相比，他简直天真得可爱。

不过他也的的确确犯了错。

布鲁斯一本正经地忽悠道：“即便是犯罪预谋，在某些情况下也是会被判刑的。我可没骗你，我身边这位朋友是名律师。”

他说完，扭头冲卡洛斯眨了眨眼。

卡洛斯：“？？？”他怎么成律师了？

没想到小男孩这会儿学聪明了，竟然不相信，他怀疑地说：“不可能，他这么年轻，看起来跟我哥哥差不多大，肯定还是学生，不可能是律师！”

布鲁斯又朝卡洛斯使眼色，钴蓝色的双眼里流露出一丝不符合年龄的调皮。

卡洛斯只能无奈地陪着他忽悠：“我上学早，而且学习成绩好，所以很早就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