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他前半夜在思考，后半夜就换上了钢铁战衣，然后满城去找合适的钻戒，翌日清晨就朝佩珀求婚了。

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之后，后面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于是他告白求婚结婚一条龙服务，效率起飞。

“反倒是你，查尔斯？”

托尼不解：“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以埃丽卡的实力与性格，甚至动辄就要放飞白宫的架势，与其担心他会拖累她，倒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吧。

因此他是真的没想明白，他们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在一起。

他和佩珀姑且算是长久以往的陪伴逐渐相处出来的感情，但查尔斯和埃丽卡可不一样，这两人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将彼此的好感拉得差不多了，甚至快进到同居，堪称梦幻开局。

但发展到后期怎么就这么墨迹呢？

查尔斯闻言，苦笑道：“我并没有在顾忌什么。”

“事实上，我跟她告白过。”

那并不是又一次的试探，而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告白，就在不久之前。

托尼若有所思：“所以，你被拒绝了？”

查尔斯否认：“不，倒也不算是拒绝。”

托尼：“？”

托尼愣了愣，昔日情场老手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不是吧，她想吊着你？”

查尔斯的表情看起来更苦涩了：“也不是。”

他疲倦地叹息。

“她觉得爱情远不如挚友情来得感天动地，深情厚谊。所以希望我能更加慎重地考虑清楚自己的情感。”

托尼：“……”

查尔斯无可奈何地睨他一眼：“想笑就笑吧。”

托尼：“噗哈哈哈——咳咳。”

虽然但是，这真的太乐了！

他一定要把这件事跟其他人分享！

查尔斯幽幽道：“别想着把这件事印在你的请柬上。”

托尼呛了半声笑，继而痛心疾首道：“你居然对我使用心灵感应，我看错你了，查尔斯。”

对方平静指出：“我想，这还不需要用上心灵感应。”

但托尼耸了耸肩，就当没听见这句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看在你这么倒霉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这一次。”

“总之，祝你们的友情早日变质吧。”

说完这句话后，托尼高高挑起眉梢，看向正朝他们走来的女主人公。

他没再说什么，递给查尔斯一个鼓励中暗藏幸灾乐祸的眼神。随后冲埃丽卡挥了挥手简单示意了一下，接着便转身离开了。非常自觉地将空间留给这一对友谊天长地久的好朋友。

不行，想想还是有点好笑。

埃丽卡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托尼憋着笑走远，接近后，忍不住问留在原地的查尔斯：“他来做什么？”

查尔斯回答说：“他来祝我们的友情早日变质。”

埃丽卡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好笑的表情：“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件事情……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一回，轮到查尔斯惊讶了。

埃丽卡看懂了他的表情，扬起眉笑道：“怎么，会很意外吗？”

“我之前拒绝你，也是希望你不要混淆了自己的情感，将我们之间的羁绊错认为是爱情。”

“但如果你仍旧这么认为，仍旧认为你爱我，我也愿意给你你想要的回应。”

“……”

查尔斯慢慢蹙起眉心。

事实上，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开心。

“所以，你答应我只是因为我喜欢？”

他下意识拔高了一些声音：“那你自己呢？”

他不喜欢这样，也不希望她这样。如果只是为了他而答应他，那还不如为了自己去拒绝他。

“我？”

埃丽卡笑了笑。

“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查尔斯。这不是一种委曲求全，我也不是那种愿意容忍的性格。只是比起爱情，我更在意你。”

“我在意你，不是我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情感回馈，也不是我想让你为我付出什么，只因为那是你。”

“有时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配不上你，我也一样。所以我才更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爱情对于埃丽卡来说，并ᴶˢᴳ不是必需品。

但查尔斯算是。

他象征着一种未来，象征着她的追求，象征着她的梦想。他是她的知己，是她的挚友，他对她意义非凡。

她不是不懂爱，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性格。她只是觉得，如果用爱情来形容她和查尔斯之间的情感，未免太过浅薄。

但如果查尔斯希望如此，她也不介意换个称呼。

埃丽卡想了想，又补充道：“或许我在这方面确实缺乏了一些激情，但希望你能够理解。”

说到这个，她自己也有些无奈。

“毕竟，埃里克.兰谢尔孩子都有不少了。”

他那几段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的感情甚至是家庭，间接也消磨了她对此的兴趣，也没什么欲望。

虽然在埃里克的诸多一时兴起中，最初也有那么一段感情，非常温馨也相对稳定。但可惜，囿于女主人的柔弱和他自身的不够谨慎，这段感情最终还是以悲剧收尾。

她对爱情没什么期待。

怎么说呢，如果让现在的她再去谈恋爱，感觉都是玩剩下的。

不管怎么想，还是挚友情更深刻一些啊。

“……”

查尔斯听懂了。

查尔斯隐隐觉得头在疼了。

难顶。

作者有话说：

埃丽卡：我们明明已经拥有了最深厚牢固的感情，为什么还要再退一步尝试爱情？这不是降维打击吗？

第71章 自爱 ◇

◎去拥有一己私欲，去爱一个人。◎

查尔斯望着埃丽卡。

她当然并不年迈, 瘦削挺拔的身姿更突显精神，面容虽然没有堆砌那些漂亮精致的容颜粉饰，但眉眼间流露的坚毅神色足以点亮一切。

她并非纯粹得毫无杂质, 耀眼得如同明日。她的追求，她的信念，她的坚持，以及她的冲动，她的挣扎，她的妥协；这些好的坏的，喜爱的憎恶的, 所有的一切都铸就了她如今的模样。

她很矛盾，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让她身上充斥着一种极为强烈的斗争性, 锋芒毕露。

简单的善与恶无法定义她, 光明与黑暗都是她的底色, 唯有象征着不屈与反抗的火焰一直在她眼底燃烧着。

但她的矛盾并不仅仅体现在这里。

她可以像熊熊烈火一样燃烧自己, 但偶尔——或许也不止是偶尔——查尔斯同样也能在这团火焰中, 看见燃烧殆尽的灰烬。

他能看见一双暮气沉沉的眼睛, 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就好像她仍然愿意反抗，仍然愿意斗争，仍然愿意战斗至死亡。但如果最终失败了, 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她当然对未来抱有期待, 但如果未来不能回应她的期待, 她会死在未来。

显然，她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觉悟。

正是因为她看得太透彻了, 也太远了, 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所以在谈及爱情时, 她才会表现得这么轻描淡写，这么无所谓。

查尔斯并不怀疑，如果自己坚持，他们明天就能踏入婚姻的殿堂。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将爱情看得很轻，觉得婚姻无足轻重。对于她来说，甚至连他都在爱情之上。所以只要他想，她不介意满足他。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面前的这双眼睛要看得东西太多了，要看得方向也太远了。所以，她无法低头看见自己。

她只能看见道路。而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同样也在这条道路上，是她的同行者。

“……”

查尔斯觉得心中闷闷的，说不上来的郁气堆积在他的胸口，压抑而沉重，无法顺利随着叹息一起排出。

他想，他宁愿她拒绝他，直言她不喜欢他。

哪怕不是他呢？哪怕没有结尾呢？至少要让她真真正正地爱一个人。